“是先帝和父亲处理的不好。”艾琳没有为自己的父亲辩解。
“那么，死灵计划意图复活的是哪一位皇族成员？”
联想到旧帝一直没有册立继承人，乔伊不得不怀疑，旧帝是想要复活的是自己的长子。
旧帝的长子文武双全，但却因为一场意外去世，这直接导致旧帝失去了合格的继承人。
而那时，旧帝只是刚刚在凤鸣城立足根基。
“是一位死去多年的皇子。”艾琳说道。
如果死灵计划的复活人选是他，那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旧帝卡帕是斯坦尔家族的第四任皇帝，他的皇位并不是来自于其父，而是来自于他的兄长——托德大帝。
托德大帝没有子嗣，所以只能从斯坦尔家族中选择自己的继承者，旧帝卡帕是托德大帝同父同母的胞弟，皇位最终便来到了卡帕·斯坦尔手中。
“是西泽尔皇子。”乔伊轻轻点头。
这位逝去多年的皇子是一位能文能武的全才，他曾参与过威廉针对巨魔的作战，也曾担任过邓肯旗下的参谋，旧帝领养艾玛更是他所主导。
旧帝刚刚继位时根基不稳，领养艾玛一事令北境归心，并收获了帝国上下的一致赞誉。
但命运无常，这位皇子在后来与巨魔的战斗中遭人出卖，最终战死沙场。
这不得不令人喟叹。
艾琳轻轻一叹，终于准备好将一切都讲述出来，“他们将艾玛姐姐作为死灵计划第一阶段的试验品来测试自己的邪法。计划的第二阶段才是复活西泽尔皇子。”
“但圣殿是不会信任一名死灵的。你无法压制死灵的野性，死灵心中的仇恨最终会毁灭他自己。”乔伊半信半疑。
他信的是死灵计划的存在，怀疑的是西泽尔皇子复活后是否能继承帝国。
死灵的制作历来受到圣殿禁止，因为圣殿曾经将其当做是神圣的仪式，但它最终使得圣殿濒临崩溃。
死灵与真正的人类有太大的差别。死灵心中拥有不可磨灭的仇恨，这像一股邪火，最终会焚烧一切。圣殿不可能会允许一名死灵成为皇帝。
“只要西泽尔表兄放弃修行，圣殿会同意他成为皇帝。”
“即使计划成功，死灵也并不是生者。所以西泽尔与艾玛复活了么？”乔伊感到自己胸口发闷，他其实十分希望能够再度见到艾玛，即使那已不是曾经的艾玛。
乔伊抿紧嘴巴，等待着她的最终判决。
“西泽尔皇子成功复活，目前已不知去向。父亲暂时没有考虑好该如何对他，是继承者，还是叛国者。”
“他从未做过危害帝国的事情。”乔伊有些感伤，“旧帝的过错与他无关。”
艾琳沉默地望着乔伊，她的想法与乔伊一致，但既然新帝已经继位，西泽尔自然不能再出现在凤鸣城。
没有人会想要又一轮内战。想必西泽尔自己也明白这个道理，很早就离开了圣骑士古墓。
“艾玛姐姐复活失败，已被重新葬入地宫。”
艾琳伸出手来，轻轻放在乔伊手上。
但她掌心的温暖也难以抚平乔伊心中的沮丧与失落。
“这对她来讲或许是件好事吧。”乔伊言不由衷地说道，“她是圣殿的虔诚信徒，一定不希望自己作为死灵复活。”
艾琳尽量不去表露出一丝悲伤。但眼中的薄雾已经出卖了她，她很难不感到悲伤，艾玛值得复活，继续留在这个世界。
“或许你会想去地宫祭奠艾玛姐姐，我可以陪你去。任何时候。”
“昔人已逝。”乔伊摇头，“她躯体里已无灵魂。合适时再去祭奠吧。现在就让她继续沉睡，不要再惊扰她。”
“我既然来到凤鸣城，你就不用担心会遭到惩罚。”艾琳坦率讲道，“大清洗不会发生。那只会削弱帝国，这些年来，帝国已经损失了很多中流砥柱般的人物，安德鲁特家族是军团的希望，我们不会触动你们的。”
乔伊静静地坐在那里，没有想到艾琳会将这件不能说出的事挑明。他们已不再是当年的关系，他从没想过艾琳会如此坦诚。坦诚有时会带来信任，有时则不会。
“决心并不能证明现实如此。”乔伊说道。
“目前帝国最大的敌人是黑暗教团以及分裂势力，而不是凤鸣城内的世家。”
艾琳声音坚定，或许她就是这么认为的，只是深谋远虑的新帝伊塔或许并不会如艾琳以为的那样去做。
乔伊不知该从何讲起。他知晓新帝伊塔的为人，前世玩家们可没少被伊塔利用，伊塔会为达成目的不择手段。
但艾琳不一样。艾琳始终如一，她更看重的是人类本身，她希望帝国能有一个光明的未来，不是部分权贵的光明未来，而是所有人。
为了让这样的未来到来，或许有时她会显得盲目，但艾琳的初衷是好的。
她是一个合格的领导者。
“我愿意为你而战。”乔伊张了张口，想起了前世艾琳经常会笑着说出的那句话。
“谢谢你的支持。”艾琳心里的石头落地。
想要维护帝国的统治，她要学习的还有很多。
坦诚的交涉并不总能争取到别人的支持，欺骗、许诺是最常见的手段。但那不是艾琳愿意使用的手段。
今后她的担子将会变得十分沉重，她需要有一个人来替她分担。而在凤鸣城内，她能想到的只有乔伊。
“这些年来帝国经历了太多的风雨。”乔伊说道，“两次继业者战争、普尼尔之战、星坠之战，如今北境纷扰，新一轮战火又将要在北方燃起。”
他没有说出泽洛之战的名称，这场战争尚未爆发，过早透露战争的信息可能会导致时间线脱离正常轨道。
神眷者或许能够预见未来，但神眷只能看到模糊的未来，并不能改变未来。
预知会束缚现实，但并不能让现实走上不同的道路。
“战火难免。以后，帝国将展开针对黑暗教团的作战，直到将其彻底驱逐出帝国。黑暗教团这些年来在暗中策划了很多阴谋，帝国如今的混乱局面与他们脱不了干系。”艾琳说道。
“没想到这次行动背后竟然隐藏了这么多秘密。”乔伊感叹道。
谁也不会想到，帝国的统治者会与黑暗教团合作。卡帕本就没有被当做皇帝培养，阴差阳错继任帝位后，卡帕的很多决断都展现出了他身为君主的不合格。想必伊塔在得知自己竟然是接下了这样一个烂摊子后心情也十分复杂吧。
艾琳叹了口气，这一个月来，她一直尽力去了解内战以来发生的一切。但她了解的越多，对帝国的将来就越担心。一个庞大的帝国总是满载负担，领袖必须要清除负担，才能使帝国这艘大船继续前行。
“斯坦尔家族与黑暗教团间的一切如果被其他人知晓的话，对帝国当前的局势会产生很大冲击。明天之后，有关死灵计划的一切都会被封存起来，百年以后，记载死灵计划的卷宗或许才会被公之于世。”
“但那就与我们无关了。”乔伊说道。
“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我希望你能担任我的护卫，你比我更熟悉凤鸣城，我希望你能帮助我挑选合适的合作者。”艾琳说道。
“我只是一名低阶法师，能力有限。”乔伊犹豫道。
“成为我的使者。”艾琳直白道，“父皇说如果我想成为女皇，就要自己招募人选培养势力。”
她称呼伊塔为父皇的时候，她就不再是乔伊的朋友艾琳·奥塞尔，而是艾琳公主。
“陛下刚刚继位就要确定继承人？”乔伊问。
如果乔伊与艾琳合作的话，那么不管他是要走不朽者的道路还是法则化身的道路都会顺畅得多。
“两次继业者战争损害了帝国太多的力量。”艾琳声音里饱含痛惜，“帝国经受不了再一次继业者战争了。”
“为何不是哈利皇子？”乔伊装作不知道的样子，“难道传言是真的？”
“哈利不是父皇嫡子的传言么？”艾琳略带遗憾地点了点头，“他是养子，没有继承权。外界一直都知道他是庶子，虽然有些区别，但都没有继承权。”
“艾玛也是。”
“艾玛姐姐是神眷者，她是西泽尔皇子选中的圣殿祭司。如果没有意外，西泽尔皇子会成为皇帝，艾玛姐姐会成为圣殿祭司。”艾琳说道。
“艾玛是神眷者？”乔伊愣了愣。每一位神眷者都是圣殿的珍宝，难怪西泽尔皇子会建议旧帝卡帕领养艾玛，除了争取伊芙的支持外，原来还有更多原因。
“是的。”艾琳感到有些口渴，她需要给乔伊解释的东西太多了，她端起茶杯，润了润嗓子。
“她的神眷天赋是什么？”
“直到艾玛姐姐去世，她的神眷天赋都没有显露出来。”
“年纪太小？”乔伊有些难过。
“是的。”艾琳点头，“杰西卡圣女的天赋是在十三岁时显露出来的，安娜圣女是十四岁，琳达圣女也是十四岁。”
“你呢？”乔伊问。
艾琳很惊讶乔伊发觉了自己的不同，她已在尽力隐藏。如果不是神眷天赋显露，她可能会跟其他相同年龄的小女孩一样，天真、盲目，对很多事情都无法理解。
“十三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