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了？”
乔伊拉了拉艾伦的衣袖，伸手指了指窗边闷闷不乐的哈尔。
三人坐在前往寂静丛林的马车上，前去猎杀魔兽，完成自己的任务。从半个时辰前三人坐上马车起，哈尔就几乎一言不发，只是目视窗外。
哈尔在沉思，他的目光很奇怪，看上去像受伤的小兽在舔自己的伤口，但却带着一股倔强和凶狠。
乔伊不敢擅自打断哈尔的沉思，于是他选择询问艾伦。但艾伦摊了摊手，表示两人爱莫能助，并简单解释了一下最近宫中的流言。
“原来如此。”乔伊挠了挠头，顿时有些同情哈尔。
他试着跟哈尔沟通，并尽量言辞委婉地安慰了哈尔两句，不过哈尔并未有任何反应，只是说让他自己一个人静静。乔伊见状只好缄口不言。
这件事是改变不了的，维克多·托雷斯将会同玛德琳·奥塞尔成婚，他们会生育一对儿女，这对儿女将成为皇族最受宠爱的孩子。
乔伊思索着后世即将发生的事情，维克多的做大、安德鲁特的短暂退场、法师的衰弱、宫廷与圣殿的矛盾。他记得许多无关痛痒的信息，但真正重要的却没几个。玩家们本来就接触不到太多游戏内的关键信息，同时也极少关注除了官方任务介绍外的背景，他们的确只是这个世界的过客，只是参与其中，而无法改变太多历史的大势。
泽鲁斯帝国的衰弱并未因玩家相助打赢了泽洛之战而止步，真正改变帝国衰弱局势的是以艾琳公主为首的复兴派，他们邀请各方势力为帝国的复兴出谋划策，并且第一次真正修改了帝国法典，给予平民更多的权利和自由。
“我们的路在何方？”乔伊忍不住想到。
他想按部就班的完成皇家魔法学院的学业，但他同样有一些事情想要去做。其中最想去做的，无疑是阻止帝国的衰弱，这不仅与乔伊身为安德鲁特家族一员的利益相符，同时也是乔伊希望自己能弥补前世的遗憾。
前世他并没有尽全力去守护他所热爱的这个国度，而是因为团队分崩离析而退出了帝国的前线，只在泽洛之战选择出手相助，后来则旁观帝国陷入长达十年的衰弱混乱之中。
玛卡兰帝国是游戏中期才开放的地图，那里的确比泽鲁斯帝国更吸引玩家们的目光，炼金术与机甲、海域的开放以及海战系统的上线都让玩家欣喜若狂，大量玩家离开泽鲁斯帝国，乔伊等人同样如此。
但现在，一切都变了。这里成为了他的故国，除非他决定放弃这里的一切去其它地方冒险并不再归来，不然，他有很多事情要做。
“我想明白了。”哈尔忽然转过头来，看上去稍微显得轻松了一些。
乔伊和艾伦相视一眼，都是暗自松了口气。事关哈尔自身，他们并无法提供任何有价值的建议，过多的安慰也会让哈尔感到厌烦。
哈尔看着眼前的两个好友，忽然感到自己之前的一些想法有点令他羞愧。在这件事已成定局的时候，只有他们两个人在意哈尔的感受，其他人都是羡慕托雷斯家族攀附上了奥塞尔家族，远不能理解哈尔内心的沉重。
年龄不是问题，玛德琳的皇族身份不是问题。问题是玛德琳一旦嫁给维克多，哈尔可以预料到，自己一家将再也不如之前安宁。但这是父亲的选择，哈尔改变不了父亲的想法。
有生以来，哈尔第一次感到自己是时候该成长起来了。虽然他也不过十五岁而已，得到下半年过完生日后才是十六周岁。在北境，孤苦的底层孩子十六岁就离家另立门户了。哈尔觉得，或许自己也是时候另立门户了。
“等我过完生日后，我就搬出来住。”哈尔开口说道，“希望你们能支持我。”
乔伊和艾伦接连点头，都是下定决心要帮助哈尔度过难关。他们的日常花销基本都由家族负责，哈尔也是如此。但一旦哈尔搬离托雷斯宅邸，维克多想必不会再继续担负哈尔的日常花销，顶多为哈尔继续支付学费。
想在凤鸣城自立门户可不容易，不说别的，哈尔每学期的收入估计只能勉强维持租房、吃住和日常交往。哈尔每学期估计很难拿到一百万成就点数，而这也只能兑换一万金币。这还是学院通过此举来补贴学员，倘若完成巫师学会的任务后直接金币，连学院给的一半都没有。
大部分低阶冒险者都是将绝大部分时间用于探索和任务，才堪堪能维持生计。四阶的职业者听起来似乎实力不错，但其实只是能勉强独立冒险而已。
倘若是平民，这一万金币自然足够，但武神学院的学费可不便宜，比皇家魔法学院和圣泽鲁斯学院还要高一些。皇家魔法学院对学员出身有极高的要求，圣泽鲁斯学院基本只为圣殿培养人才。
只有武神学院对出身没有要求，但学费高昂。哈尔当年其实可以进入皇家魔法学院，但实施起来比较麻烦，维克多斟酌再三，还是选择让哈尔进入武神学院修行。因为这件事，哈尔的姐姐没少抱怨父亲。
“那花销该怎么办？”艾伦恰如其时地提出了这个问题。
三人花钱向来大手大脚，每月都有上百金币的花销，平时去龙轩楼小聚都是轮着出钱。他们每月零花都是一百金币，这可是相当多的一笔钱了。
“多做任务吧。从学院兑换成金币。”哈尔沉声说道，“四级任务我大部分都能完成，不过每学期从学院至多能兑换一万金币。再从学会兑换的话，估计连学院一半都没有。”
四级任务的奖励在巫师学会一般在十枚金币左右，五级任务多在二十枚至五十枚之间，极少数能有将近一百枚金币。但五级任务大部分都十分困难，偶尔有简单的任务往往也不容易抢到。
学院的成就点数计算时，对同等级任务基本一视同仁。但巫师学会实际上针对不同任务的奖励，哪怕等级相同也差距巨大。
一念至此，乔伊不由拿出自己怀中的卷轴。他随身带着那两个任务卷轴，其中就有一个是五级任务。
他举起卷轴，轻声说道，“我这里有一个五级任务，任务奖励是十万成就点数，因为是内部任务，所以奖励格外丰厚。不过，任务也并不简单。我建议，咱们这几天趁机把它完成，然后兑换成金币，用作我们的日常开销。”
哈尔闻言一愣，不由心生感激，“这不太好吧。这是你的任务。”
乔伊当即摆了摆手，“既然是大家一块完成，自然要一块使用兑换来的奖励。”
哈尔又想再说些什么，但艾伦抬手打断了他，“好了，哈尔。不要婆婆妈妈的，让我们来看看任务内容吧。”
乔伊轻轻一笑，双手摊开卷轴。
读完卷轴上的内容后，艾伦和哈尔皆是皱起了眉头。
“这任务有些古怪吧。”艾伦手扶下巴，偏头看着卷轴。
任务并不难，当然只是看起来。学会要求冒险者去探索寂静丛林，调查黑暗教团豢养的魔兽群踪迹并全数猎杀，根据卷轴上的叙述，目前已知的魔兽有地龙、疾风犼和魔豹。
这些都是寂静丛林中比较常见的魔兽，每一群都不下十只，这反倒正好与哈尔之前接下的任务重合。哈尔的任务是猎杀魔豹。
“这任务并不简单。”艾伦微微皱眉，“这里说每一群魔兽约在十五只上下，实力多是四阶五阶，哪怕只有三只五阶魔兽，我们也很难对付得了。我和乔伊合力勉强能秒掉一只五阶魔兽，但再多就对付不了了。”
哈尔也是面露愁色，他自己勉强能对付一只五阶魔兽，但只能是五阶初级，这任务描述过于模糊，难怪奖励如此丰厚。
乔伊早就知道两人会觉得这个任务过于棘手，但也想好如何说服二人。他们必须尽快提升实力，不仅只是因为各有各的使命，同样也是因为乔伊明白，唯有烈火才能淬炼出真金。
两人看向乔伊，乔伊泰坦自然，聆听着两人的抱怨和想法。他们担忧会受伤，但也对任务的奖励十分动心，这可是一千金币，运气好的话，他们一天就能找到一群魔兽，并将其消灭。
但他们同样需要担心可能会有黑暗教团的成员在附近，他们不能将全部力量都用于对付魔兽，不然，一旦黑暗教团之人突袭他们，他们将无力对抗。
“无论如何，我想，这应该是我们迈出的第一步。”乔伊开口说道，“我们即将结束入门生涯，从四年级开始，学院考核的难度将急剧升高，是时候抓紧时间做准备了。”
艾伦和哈尔相视一眼，忽然心生壮志，决意随同乔伊去完成这个任务。
“虽然有些危险，但正好，我很想打一架。”哈尔伸出手，“那就加油吧，完成这个任务，我们就回来。”
乔伊点头一笑，和艾伦先后将手掌放在哈尔手背上，三人仰头一笑，皆是豪气冲天地低喝一声。
“一约既定，万山无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