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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3

风清扬急急地赶到嘉兴府,却不知如何寻找烟花巷的所在,便问人女子多的地方在哪,有人给他指向那烟柳画桥处,果然见粉色绣帘轻轻摇动,几个女子站在门口轻歌软语。风清扬也不管那么多了,径直上前问道:“请问几位姑娘,这里可曾来过俩个尼姑和一个道姑。”

几个女子吃吃发笑,一个女子道:“多大年纪,长得什么样?”

风清扬便将赛儿的年纪和长相说了一番,有个女子笑道:“公子喜欢尼姑怎么能到这里来呢。”

风清扬红着脸道:“我只是她的朋友,来打听人的。”

俩个女子便说笑开了,忽听旁边一名女子道:“好像是有那样的人来过,不过我们这里没有她们要找的人,她们便往前走了。”说着指向前面。

风清扬一路问过去,果然有一家,说是见过她们。

过一会,老鸨出来,笑着对风清扬道:“公子好啊,可算等到公子了。”

风清扬道:“我刚说的那三个人,几时来过这里?”

老鸨道:“昨日下午还在这里。”

风清扬道:“她们现在哪里呢?”

老鸨见风清扬一脸着急,问道:“公子找她们何事?”

风清扬不知如何给她讲,急道:“我找她们是有点事?”

老鸨笑道:“你是找那个年轻的女子吧?”

风清扬道:“对,就是找她有点事。”

老鸨道:“你是找她呢还是找她妹妹?”

风清扬道:“当然是找她啊。”

老鸨笑道:“公子还真是多情种子。”

风清扬脸一下就红了,但想到赛儿,又觉得也没有什么。

老鸨看风清扬红着脸,便笑道:“公子也别觉得难为情,男欢女爱嘛。”

风清扬道:“你瞎说什么。”

老鸨说:“不过呢,只怕公子也是空欢喜一场啊,她又不能还俗随了你,你又何必呢。与其那样,你还不如赎一个好姑娘,也是一样。”

风清扬怒道:“你在胡说什么,你就说赛儿她们去了哪里?”

老鸨笑道:“公子别急,好事多磨,什么事都要慢慢来,公子有什么心意,尽管告诉我,我一定帮你办成。”

风清扬道:“我哪有什么心意,我就是想知道她们在哪儿,见见她而已。”

老鸨笑道:“怕不只是相见吧,是想和人家一起吧?”

风清扬默然无语,曾经何尝没想过陪着赛儿一起,但现在早已明白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生活。

老鸨见风清扬沉默,便又道:“世间事,只要你愿意,也没有做不到的,不要说你想和她在一起,便是想娶那公主,也未尝不可以,只要你足够的钱财。”

风清扬叹道:“有些东西,又岂是钱财能替代的。”

老鸨道:“公子愿意出钱,我包你娶到她。”

风清扬惊道:“赛儿?”而后一笑,“我能见见她就足够了。”

老鸨道:“你有多少钱?有钱就好办。”

风清扬一摸身上,只有几锭银子,不解道:“我见赛儿难道还要给你钱?”

老鸨道:“你见她当然不用给我钱,但如果要我帮你,就得给我钱。”

风清扬道:“好,多少钱?”

老鸨一把抓过风清扬手中的银子,笑着道:“见一面,就需要这些也行,你要想和她呆一起怕就不够了。”

风清扬疑惑地看着老鸨,“那要多少?”

老鸨看见风清扬腰间的短剑精致漂亮,突然拿住剑细细看道:“你这剑是什么做的?看着好像还能值几个钱。”

风清扬道:“这可不能动,你且先让我见到赛儿。”

老鸨道:“好说,好说,你先到房中休息。”便将风清扬安排到一个房间。

风清扬见房间布置的温馨雅致,桌子上放着一小篮玫瑰,旁边放着一碟瓜子,几把做工简洁的藤椅,里间的屋门没有掩好,能看见里面有一张床,白色的蚊帐,粉色的床面,风清扬也不知道这老鸨将自己安排在这儿干什么。

不一会儿,进来一女子。

风清扬蓦然见到,吓了一跳,差点就叫出声来,那女子长得很象赛儿,雪白的肌肤,水灵灵的大眼镜,微微含笑的双唇。那女子向风清扬盈盈一拜道:“让公子久等了。”

风清扬道:“我在等赛儿。”

女子温柔一笑,“赛儿姐姐不在,我是她妹妹,我来陪公子。”

风清扬惊道:“你是赛儿的妹妹?”心道难怪她长得这么像,笑起来也很像,看她不过十七八岁。

女子道:“是啊,我叫小赛儿。”

风清扬道:“赛儿来过了?怎么没有带你走,她们现在去了哪呢?”

小赛儿道:“要钱才能赎我呀,她们只怕也没那么多钱吧。”

“那她们什么时候回来?”

小赛儿低眉叹道:“我也不知道了,没有钱我也出不去啊。”

风清扬道:“那你就这儿等吧,赛儿既然要带你走,就一定会回来找你的。”

小赛儿笑道:“可在这里每一天都不好受,为什么公子不愿帮我呢?”

风清扬道:“我怎么帮你?”

“公子也可以带我走啊。”

风清扬一愣:“我带你走?”然后又道:“那可不行,我也是要等赛儿的,你要走了,她来了怎么找你啊?”

小赛儿道:“公子心中就只有赛儿。”说完满眼幽怨地看着风清扬。

风清扬见她楚楚可怜的样子,心中不禁一动,便道:“我是愿意帮你,但到时赛儿来找你又怎么办?”

小赛儿叹道:“男人都是见一个爱一个,偏偏公子这么痴情。”

风清扬脸上一红,心想赛儿那么清雅,她妹妹怎么如此……又想她从小被人拐骗到这里来,吃了那么多苦,受了那么多委屈,才成这样的,心中释然,便又生出了无限同情。

风清扬道:“小赛儿,你当初是怎么被骗到这儿来的呢?”

小赛儿道:“我已经不知道很小时候的事了,只知道我七八岁的时候被人拐骗,卖给这里一个大户人家做丫环,后来因为主人家的公子喜欢上我了,非要娶我,他家里人不同意,便又偷偷把我卖到这里了。”

风清扬道:“那家的公子没有找你吗?”

小赛儿沉默一阵道:“我也不知道,也许他找了,也许没有找。”叹了一口气道:“找了又能怎样?”

风清扬道:“你们要是喜欢了,找到了当然在一起啊。”

小赛儿道:“听妈妈说你喜欢赛儿,那你怎么不和她在一起?”

风清扬道:“她已经出家了。”

小赛儿道:“你要是喜欢她,她也喜欢你,她怎么会出家呢?”

风清扬默然了,自己是喜欢赛儿的,赛儿也一定是喜欢自己的,风清扬回想起赛儿看自己的每一个眼神,都是动人的,暖暖的。只是赛儿有她自己想要的生活,她一直在寻找光明,她不过是和她师父去过另一种光明的生活罢了。

风清扬正想着,就听小赛儿叹息道:“既然她已经出家,公子又何必苦苦痴情。”

风清扬道:“我哪痴情了,等赛儿带你去了,你会喜欢她那样的生活吗?”

小赛儿道:“她哪会带我走呢,我们是不同世界里的人。”

风清扬心想,是啊,不是每个人都要过一样的生活,小赛儿有喜欢她的人,她也愿意和他一起,她为什么一定要和赛儿去呢?便道:“你不和赛儿去,那你出去以后去哪里?”

小赛儿喃喃道:“我如何能出去?我又能去哪儿?”

风清扬惊道:“赛儿不回来了吗?”

小赛儿苦笑道:“她永远也不会回来的,公子死了心吧。”

风清扬道:“那你怎么办?”

小赛儿轻轻一笑,“我这样无足轻重的女子,死在哪里又有什么分别呢?”风清扬看着她淡淡的笑意里藏着深深的悲戚,忙安慰道:“赛儿一定会带你走的。”

小赛儿温柔地看了看风清扬,轻轻摇了摇头。

两人正说着话,突然门被人重重撞开了,一位中年男人闯了进来,穿着橙黄色绵绸衣服,满身酒气,口中叫道:“小赛儿,来陪大爷啊。”说完便向小赛儿扑了过去。

小赛儿吓得不敢吱声,忙躲到一边。有人进来劝那男子,男子哪里肯依,口里大叫道:“她原本是我卖给人家做的丫头,后来又到这里了,现在老子来了,还不服侍我吗?”

风清扬本想去制止那男的,听他说小赛儿曾是他家的丫头,也不知当如何是好,见他一把抓在小赛儿身上,小赛儿惊叫一声,躲到风清扬身后。风清扬伸手将那男子抓住,劝道:“这位大哥,小赛儿既然已经被你卖出,又哪还和你相关。”

那男人道:“关你什么事,今天非让她陪大爷不可。”说完又转过来抓小赛儿。

小赛儿突然从风清扬腰间拔出短剑,横在脖子上道:“你要过来我就死了算了。”

风清扬忙道:“不可。”便捉住那男子的手,耐心劝道:“大哥,你看她也怪可怜的,何必逼她呢?”

男人骂道:“妈的,关你什么事,又不是你家娘子。”

风清扬心中一气,怒道:“谁家的女子都不许欺负!”

那男人嘿嘿一笑:“她是妓女,有什么要紧的。”

风清扬“啪”地就是一耳光扇过去,怒道:“妓女怎么啦?妓女也不比谁低一等,总比那一肚子男盗女娼的装模作样强,你算什么东西!”

那男人脸上一下肿起来了,却似乎不以为意,冷笑道:“那你有种娶妓女啊。”

风清扬道:“只要喜欢,娶了又怎么啦,像你这种人渣,就不该活在世上。”

那人怒道:“你敢骂我。”说完便狠命地过来抱住风清扬。

风清扬见他并不会功夫,只是紧紧抱着自己,也不好用力伤了他,便想把他甩到一边,一回头,见小赛儿已不见了,想着明月剑在她手里,心中大惊,忙一下点了那人穴道,那人一下瘫软在地。

风清扬奔出房间,大声叫道:“小赛儿,小赛儿。”哪里还有人影。

风清扬心知不妙,突然明白这是他们有意安排好的,但想她刚出房门,也不会跑很远,忙跑出大门,向四周看去,不见有任何人影,想她定是躲在哪个房间里。便又赶忙返回去,见四下里静悄悄。风清扬心中着急,也不多想,便一个房间一个房间揣开,吓得房间里的男女一阵尖叫。

风清扬接连将整层楼的房间都揣完了,却并没有发现小赛儿。风清扬心中着急,知道时间越长,就越难找到,忙又返回刚才的房间,见那人还躺在地上,正有人在给他解穴道。

风清扬怒火中烧,一把抓过那人,厉声喝道:“快说,刚才那小赛儿哪去了?”

那人道:“不知道。”

风清扬也不多言,手上一捏,那人的尺骨和桡骨便被挤压得几欲碎裂,那人痛得连连求饶。

风清扬骂道:“赶紧说,不然四肢全给你打碎,让你痛上三天三夜再死。”

那人道:“那小赛儿确实是这里的女子。”

风清扬喝道:“那到底是谁指使的,小赛儿现在又去了哪里?”

那人还在犹豫。

风清扬又一加劲,那人几乎痛得昏死过去,那人忙道:“好汉松开我,我说我说。”

风清扬便松开他。那人忙道:“这是青江帮的人指使的,我们也是不知,小赛儿怕是在一楼中间老鸨的房里了,她们在那儿交货。”

风清扬喝道:“什么货?”

那人道:“我也不知,只知道他们是要拿到好汉身上的宝剑。”

风清扬道:“青江帮在哪儿?”

那人道:“此去往东约五十里地,那里是青江帮所在地。”

风清扬点住那人身上几个穴位,道:“我现在已点了你的穴道,没有人能给你解开,如果你骗了我,你就慢慢等死吧。”说完转身出门,跳到一楼直奔中间的那个房间,一脚踹开房门,果见方才那个老鸨正在镜前描眉画眼。

老鸨见到风清扬,赶忙往里面的房间钻。风清扬飞起一脚,将她踢翻,重重落下,那老鸨呼天喊地叫唤起来。风清扬已没有耐心和她多说,一把将长剑抽出,刺在她手臂上,那老鸨又痛又怕,反而吓着牙一声不吭,恐惧地看着风清扬。

风清扬将长剑轻轻地一划,一道鲜血便流了出来。

老鸨终于痛哭出声:“大侠饶命啊,不关我们的事啊。”

风清扬愤怒地看着老鸨,将长剑放到脖子的右边。老鸨也不再哭了,忙道:“大侠,我告诉你,我都告诉你,是那青江帮的人干的,他们逼着我们这么做的。”

风清扬冷笑道:“青江帮的人又不是神仙,他们怎么会知道我会来,又怎么那么巧知道我带有宝剑。”

老鸨道:“我们也不知道啊,青江帮的人前两天就来了,你要找的人刚走,青江帮的人就过来给我们说,如果这几日有人来找那三人,就立马通知他们,如果能拿到你身上的短剑,就给我们千两银元。”

风清扬帮道:“青江帮的人在哪里?现在那剑呢?”

老鸨道:“青江帮在这里往东约五十里地,他们刚刚拿走宝剑。”

风清扬又道:“小赛儿呢?”

老鸨往房里一指,风清扬一脚将老鸨踢晕,便踢开里面的房间,只见小赛儿一个人呆坐在床边。风清扬一剑砍过去,小赛儿满脸是泪,也不躲闪。风清扬见她依稀便是赛儿的模样,心中一痛,不忍下手,把剑硬生生地划向一旁,一道剑风卷起小赛儿的衣衫。

风清扬恨恨道:“你为何骗我!”

小赛儿见风清扬怒气冲冲,并没有砍自己,低声道:“公子,奴家也是不得已,他们已取剑而去,恐怕并未走远,只怕公子身单力薄,不是他们对手。”

风清扬叹了口气,转身便走,便听到身后小赛儿哽咽的声音,“公子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