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酒酒酒酒
十月的东北收获的季节，绿色的苞米成金黄，火车在轰鸣声中一路向西，1997年，夏。张扬乘坐哈市到京城的火车，当人生重来时，变了模样，亦不知是好是坏？
喝酒是一种堕落，他堕落着，烟不离手，酒不离口，他几个月不剪头，不刮胡子，很是邋遢。
回到京城的第二天，丰田汽车停在积水潭院子附近，为了不扰民，汽车停在巷子口。
冬日快要来临，原本今年要改造这里的，已忘记这事，水电都停，今年先这样。
刚走出院子，两个人拦住去路：“张先生，请跟我们走。”
“嗯。”
几个小时后……
张扬手中拿着一张纸，他被禁拍一年。
突然释怀许多，他给贾章柯他们打电话，天气渐冷，去吃涮羊肉不错。
在包厢里点了几瓶茅台，点了几箱啤酒，不醉不归。
“我98年刚回国两个月，就被请去，当时上面人告诉我，他们也是没办法，有人举报我，只好让我写检查。”老贾回忆当时的场景：“上面人走后，他故意留下信封，我拆开看，是一封举报信。”
“现在想来幼稚许多，这是人家的局，张扬被禁拍，也是被同行举报，咱们电影不在国内上映，也没这么多同行妒忌。”
老贾笑着说：“你应该把禁拍令装进相框，这也是一份荣誉。”
张扬端起一杯白酒，一口闷！
热辣酒水滚在喉咙中，说不出来舒爽，醉酒当歌，人生几何？
“想这么多干什么！”张扬酒杯倒满，大喝一声：“干一个！”
不知喝了多久，众人都已喝多，头晕目眩中，乘坐出租车回家。张扬拿出禁拍令给老爸看。
“一年不算长，我可以休息吧？”
“你天天喝酒，就像你爷爷。”
张扬叹口气：“酒不醉人，人自醉。哈哈！哈哈……！！哈哈！”
……
10月12日。
《一次别离》全球上映。
张扬这次又没参与宣传，他现在除了喝酒，其他什么事都不想做。
在翠宫饭店里，柜子里装满酒，中餐，西餐，日餐，他每天喝酒，吃饭，看电影，睡觉。
一日。
他感觉浑身有些冷。
夜晚，不能再喝酒，他的喉咙喝水都疼，稀里糊涂睡梦中，开始发烧。
就这么稀里糊涂烧了一晚，第二天有一些力气，张扬给酒店前台打电话，让他们送自己去医院。
他病的很严重，急性咽炎，高烧40.2度，喉咙不能吃饭，喝水很痛，医生见他红肿的双眼，头发乱糟糟，胡子拉碴的。
“伱喝了多少酒？”
“不知道。”
“你再喝酒就容易把自己喝死！”
张扬心想，这或许是好事。
护士见他这幅模样，也不愿意伺候他，嫌弃问：“你几个月没洗澡了？”
“一个月？或许更久。”
“埋汰死！”护士翻个白眼：“住这么好的病房，不洗澡，你玩什么另类？”
“我学王安石。”
张扬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出院时喝水还是有些疼，每天喝一点粥，医生叮嘱他不要再喝酒。
这场急性咽炎病了二十多天，体重从原来的156斤，掉到142斤。
到了11月，他想出去走走，还记得去年11月21日，在韩国江原道洛山寺他给香港郑秀雯在观音像前祈福。
两个人约定今年去看，可惜！
张扬和她已经结束。
有短信功能后，郑秀雯给他发过很多短信，希望两个人重归于好，张扬并没有理会，只有失意的人才会怀念过去，他认为自己不是失意的人。
这次告别，可能就是永别。
张扬回家一趟，他给老妈买了许多礼物，还给老妈一笔钱。
“妈！给你账户转账100万，足够你花一段时间，我最近要去韩国旅游。”
黄秀英答应：“挺好的，出去走走，你剪头刮胡子呀，洗洗澡。”
“看看你现在造的。”
张扬笑着说：“我是一个名人，人们指责我，这样没人能认出我，自由自在。”
……
11月17日。
张扬到达汉城，这座城市依旧。
他在新罗酒店喝酒三天。
11月20日，启程到江原道束草市，在这里住在旅馆内。
翌日。
天气有些冷，张扬穿上大衣，他戴个帽子，坐车到洛山寺，去年游览时，这里山景秀丽，因为阴天原因，上午洛山寺人很少。
在观音像前，把去年祈福写的拿出来，正准备烧掉，一个小个子男人说：“能给我看看吗？”
这男人30多岁，戴着一副眼镜，身高不到170，抬头看着张扬。
“这有什么好看的。”他把纸给他。
男人看了一会，突然感慨道：“世间文字万万个，唯有情字最伤人。”
“你会中文？”
“我是延边人，张导演。”
这家伙居然认识他，张扬有些感慨：“虽然你是高丽棒子，也算我东北老乡，请你喝酒。”
“高丽棒子，呵呵！随便你叫吧。导演是我偶像，我曾远远看过你的风采。”
男人伸出手：“我叫张律，也想成为导演，参加今年威尼斯电影节，张导演是我的偶像，我喜欢你的电影。”
张律没想到，在韩国居然碰到张扬，在威尼斯电影节上，他参加了《一次别离》首映，他被这部电影震撼！
他的短片《11岁》，当然不能和惊艳世人的《一次别离》比拟。
“张导演，您怎么到韩国？”
张扬摆摆手：“别废话，咱们去喝酒。”
在烤肉店里，张扬点了一箱烧酒，张扬问张律：“你多大了？”
“38，虚岁39。”
“有孩子吗？”
“有了。”
张扬端起一杯：“喝酒。”
张律酒量还可以，他有很多话想问，张扬一个劲喝酒，他只能陪着。
不一会两个人喝四瓶烧酒，张律实在喝不下，他看着张扬自己喝。
当初英俊潇洒，才华横溢的大导演，如今消瘦许多，长发，长胡子，快认不出。
“导演，您到韩国是拍电影吗？”
“拍电影？我不拍了，现在喝酒。”
他见张扬又喝一杯酒，此时此刻张律想到李白。
“我有很多想请教您。”
“不谈电影，喝酒！”
从晚上2点，一直喝到半夜12点，张律可见到往日大导演狼狈样，吐的就像狗，躺在地上呼呼大睡。
张律扶着他去旅馆休息。
……
第二天他见张扬眼睛都是肿的，张扬叫来好友白振贤见大导演。
“导演，你昨晚喝多了。”
“哦。”张扬答应一声：“以后别叫我导演，叫扬子就行。”
“这可不敢，您可是偶像，世界各地很多导演都要跟着你学。”
“你要学什么？”张扬问。
“拍一部好电影，什么最重要？”
张扬问他：“你想要钱，还是拍电影？”
“拍电影。”
“那么你就要自己写剧本，首先你要表达什么？”
“我的思想不够好，想拍朝鲜族的故事。”
张扬坐起来，听到有人敲门，一名30岁左右男人进来，两个人耳语几句，白振贤伸出手：“导演您好，我是影视工作者白振贤。”
“我和洪尚秀合作过《江原道之力》。”
张扬点上一根烟说：“韩国这里宗教泛滥，拍这个比较好。”
张扬睡醒后要喝酒，他们去吃江米鸡，三个人喝了四瓶烧酒，张扬自己喝两瓶。
“去汉城。”
他们坐去汉城的火车，在火车上张扬说：“剧本名字《神父》。”
“表达信仰与生存。”
“前几年有一个宗教骗女人睡觉的？”
白振贤说：“摄理教，人已经跑了。”
“故事这样，大学毕业的学生，找不到工作，在被房东赶出家门后，来到小镇上，这里人口几万人，他要在这里生存，在一处废弃民居里，发现雕像。”
“雕像坍塌下来，需要维修。大学生需要钱。”
张扬问他们两个：“电影为什么这么表达？”
白振贤说：“现在韩国大学生很不好找工作，这样表达社会现实。”
“嗯。”张扬点头。
张律也说：“这应该是讽刺宗教的电影。”
“嗯。”张扬点头：“差不多。”
他有些口干，喝了一瓶烧酒，火车傍晚到达汉城。
下车后张扬笑着说：“住最好的酒店，喝最好的酒。”
“咱们去新罗酒店住，我请客！”
张扬卡里还有206万美元，他要都花掉。
三间套房，每天150万韩元，柜子中酒很少，张扬招呼他们一起去买。
买酒的路上，他继续讲剧本。
“大学生不信教，他每时每刻宣扬基督耶稣，为了生存，他搞来捐款箱，把房子改造成简陋教堂，这一切都是为了生存。”
“大学生成为神父，他呼吁众人捐款，重塑雕像。”
“小镇上也没有人搭理他。”
“夜晚，神父醉酒后，他偷了一只牛，他把牛放在荒郊野岭。”
“第二天丢牛的人家寻找，神父念念叨叨说知道牛在什么地方。”
“众人开始不信，后来跟着神父去后山，终于发现牛正在吃草。”
张律问：“导演，这是什么意思？”
“你看过《西游记》没？”
“当然看过，我看过很多遍。”
“火焰山周围百姓叫铁扇公主什么？
“铁扇仙！”
“西游记中第五十九回，樵夫叫铁扇公主什么？”
“樵夫说：我这里人家用不着她，只知她叫做罗刹女。”
“现在明白了吧？”
“没有困难，制造困难，只有神父被需要，他才能生存。”
“因为神父能掐会算，给箱子里捐款的人多起来，破房子翻新，成为不错教堂，平时到这里的人多起来，神父和妓女讨论理想。”
汽车到超市，张扬买了很多酒，红酒，白兰地，威士忌，烧酒，啤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