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飞机上，张扬想到南柯一梦的故事，蚂蚁洞和槐安国，淳于棼的三十年犹如一场梦。
爷爷做了一场梦，他的梦里娶妻生子，一辈子种地，喂猪，73年就像73秒，他是一只蝴蝶，醒来后发现在梦里，他变成一个人。
荣华富贵，功名禄位，这些对张扬来说，都是可以放弃的，他的人生就像一场梦。
他要做减法，不做自己不喜欢的事，不说自己不喜欢的话，不要太有钱，也不要太有名。
当一个人有名后，就像栋梁。
庄周的故事中，一颗大树因为无用而活的久，张扬要随性而活，不求成为有用之人，在上飞机之前他对柏林电影节奖项有所追求。
此时此刻他的心态放空。
一个人有钱，就要为钱所累。
一个导演追求票房，就要被电影票房所累。
张扬以前追求奖项，他就要为三大电影节奖项所累。
得时喜，失时落。
这未免会着想。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
此时此刻张扬不再纠结爷爷去世，这或许对他是好事，古代已经死亡几十亿人，这些人就像爷爷化为灰烬，与泥土，空气，树木融为一体。
在蜜蜂世界中，鸟儿是大的，在鸟儿世界中，鹰是大的，在鹰的世界中，人是大的，在人的世界中，山川，河流，湖泊，大海是大的，在大海世界中，地球是大的，在地球世界中，太阳是大的，在太阳世界中，太阳系是大的，更大的还有银河系，宇宙等等。
张扬的时间有限，他不能为别人而活。
飞机降落在柏林泰格尔机场，时间是下午4点10分，柏林比京城慢7个小时，张扬前世来过两次柏林，对于他来说，在什么地方生活都一样。
打车到门德尔松公园附近，张扬在附近的万豪酒店住下，这里距离电影宫两公里，价格也很便宜，每天200马克。
柏林和哈市差不多，气温类似京城，白天零上5度左右，夜晚零度左右，吃酸菜，喝啤酒，泡澡堂子，柏林人还喜欢吃肘子。
张扬英语早就过6级，他去过50多个国家，有过十几个国家女朋友，在床上独爱韩国女人。
他不止能用英语交流，还会几句德语，他读过尼采的书，还喜欢听瓦格纳的音乐，更喜欢德国的汽车。
他有一种时差病，坐飞机时间长，一下飞机就犯困，一睡就十几个小时。
……
再次睡醒，已是第二天中午。
在一家餐馆他点了一份思耐耐，这菜就是猪肉炖血肠，德语：schlachtplatte。
张扬又点了一份烤香肠，还有一杯扎啤，他吃饱喝足后，去附近的澡堂子泡澡，这里与东北差别不大，在休息大厅时，点了一份冰激凌吃。
看着德语电视，他躺在沙发上休息，下午3点出去溜达，他先去勃兰登堡门走一走，这里对他不陌生，附近有很多游客拍照。
一名带着英国口音的姑娘笑着跑过来“哈喽，能和我拍照吗？”
张扬用英语说：“你一个人吗？”
“是。”
姑娘问：“你是Japanese？”
“No！”张扬笑着摇头“chinese。”
“哇偶！”
“你英语真好。”
“It's my pleasure to meet you。”张扬举起相机：“Your eyes are really beautiful！”
两个人牵着手离开这里，这名来自伦敦的姑娘叫：凯瑟琳。
她在伦敦大学读书，因为喜欢钢琴，所以她到柏林。
德国出过很多钢琴家：贝多芬，肖邦，霍洛维茨，塞尔金。
张扬对钢琴没有了解，但是他对电影中的音乐知道一些，他开始谈电影中的音乐。
“瓦格纳的音乐主导动机，我最早听瓦格纳的音乐来自于《八部半》这部电影，在《现代启示录》中也有瓦格纳的音乐。”
凯瑟琳的父亲是银行家，母亲是位舞蹈老师，她有着高挑身材，皮肤很白，样貌要比凯特贝金赛尔还要美。
两个人一起去音响店，她笑着说：“《爱在黎明破晓前》也有一起去音像店。”
张扬笑了“是你主动和我说话。”
“我只是让你给我拍照，不是让你滔滔不绝。”凯瑟琳举起唱片：“《我心永恒》，对了！你喜欢看电影，你看《泰坦尼克号》了吗？”
张扬说实话“对于我来说，这是一部幼稚电影。”
“你是嫉妒人家LEo比你受欢迎，你的英文名也叫：LEo，莱昂纳多也叫LEo。”
“我比他高。”
“哈哈！”凯瑟琳忍不住笑出来。
“在伦敦大学有很多华人留学生，你是我见过最自信的。”
“因为我长的帅。”
“噗！”
两个人离开音像店，顺着河流向西走到柏林市政厅后柏林墙球场。
凯瑟琳要和他谈社会主义还是资本主义，这里是柏林墙古迹，张扬并不想谈。
“任何主义都没有意义，我只想自私活着。”
“你很坦诚。”
天色渐晚，两个人去餐馆吃饭，他们不吃中餐，也不吃英国菜，而是吃意大利菜。
“你去过意大利吗？”
“罗马，西西里岛。”张扬笑着说：“意大利家庭观很重，这有些像大陆，不过艺术还是大陆好。”
“what？！”
龙虾意面上来后，龙虾被张扬挑着吃，面给凯瑟琳。
他笑着说“当你看到北魏的壁画，就会发现意大利的画家都是垃圾。”
“为什么？”
张扬说：“在大陆北魏的画最粗糙，它没有唐宋时期的画精致，它的优点在于自然，非常生活化。”
“男女偶遇是缘分，这有个词叫：邂逅。”
“有心与无心。”
“你与我无心相遇，这是自然力，当我们告别，或许会有失落，这就是命运。”
“你怎么像个哲学家？”凯瑟琳问张扬。
“生活家。”
两个人牵着手离开饭馆，在街角卖香肠的店门口，凯瑟琳有些生气“我们应该AA的，我并不想欠你。”
“如果你感觉到亏欠，那么就买一瓶红酒，我们在公园长椅上喝完这瓶酒，然后亲个嘴，我们就散场。”
“为什么不继续？”
“我可不想去英国。”张扬笑着说：“英国菜很难吃，我不会因为女人委屈自己。”
“LEo。”
“嗯。”
凯瑟琳笑着说：“你很坦诚。”
她是没见识过张扬骗人。
柏林的晚上实在太冷，买完红酒后，张扬牵着她的手，打车到万豪酒店。
她坐在沙发上问张扬的情感经历。
“我想我人生中的女人都是过客，我有一种见一个喜欢一个的性格，我控制不住自己。”
“大部分女人都主动追求我。”
“LEo！”
“啊！”
“过来。”凯瑟琳在沙发上向他勾手，张扬坐在她旁边，她主动亲了他。
这是一个学习英国伦敦腔的机会。
……
翌日。
凯瑟琳离开时给他留了一张纸条，如果喜欢她，张扬可以给她打电话，这个19岁的英国女孩，会等着他。
他并没有把凯瑟琳放在心上，这只是他到柏林吃的一次英国菜，张扬不想与女人有纠葛，他要减法，他要简单。
2月10日，晚，6点20分。
第48届柏林国际电影节开幕式。
他一个人走红毯很快，张扬带着主办方发的白色卡，在大厅看到李小鹿，她是《天浴》的女演员。
香港的关锦鹏。
他拍的《愈快乐愈堕落》也入围了主竞赛单元。
张扬还在大厅碰到贾章柯，他留着长头发，穿着厚重的衣服，张扬也没看到《小武》入围主竞赛单元。
张扬一个人无聊，他主动过去打招呼“老贾！”
听到嘎嘣脆的普通话，贾章柯和一个矮胖男回头。
“您是。”
“《命运之门》导演张扬，我不是电影学院的，野路子。”
贾章柯好奇问：“你怎么出来的？”
“我就没送审，旅游出来的。”
“这是摄影师余力为，还有我同学王宏伟。”
几个人简短聊几句，张扬笑着说“这里没什么，咱们从后门走，开幕式没什么意思。”
众人从后门离开，找了一家餐馆，张扬点了一些德国菜，要了一些啤酒。
“你不是第一次到柏林吗？”王宏伟好奇问：“你怎么会德语？”
“我有语言天赋。”
“《命运之门》2月18号首映，主办方为这部电影举行首映礼，就在电影宫举行，到时老贾咱们走红毯，我一个人太无聊。”
贾章柯问：“你就自己出来的？”
“这部电影我自己筹措资金拍的，在国内审核没时候，或许一辈子拍不上电影。”
“现在入围主竞赛单元，到柏林卖海外发行权，明天去复印海报，我们一起去街上贴。”
“这顿饭我请客，你们帮我贴海报。”
余力为笑着说：“你可真会算计！”
他乡与故知不准确，这算他乡遇国人，众人聊着柏林电影节的事，贾章柯对自己电影有些担心。
“我的电影能卖出去吗？”
张扬记得《小武》这部电影贾章柯赚了500万，发行很多国家，他安慰着：“当然，你让主办方安排放映，虽然不能安排首映礼，在影院上映没问题，到时张贴海报，片商会过来看电影。”
“你跟着我参加《命运之门》首映，在首映结束有记者发布会，我会介绍《小武》，这样就有知名度。”
“张扬，多谢了。”
“没事，一句话的事。”
他们三个人喝酒都喝不过张扬，一会他们就醉了，张扬打车送他们回酒店，然后再回万豪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