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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爸知道你很难舍得离开家乡,离开自己从小到大生活的地方,其实阿爸在当年比你现在还要大一点的时候、出国留学的那一次也是如此,这是人之常情,没有什么过错,只是我们需要去克服它,不能让这种情绪操控了我们前进的念头。”

“我们人总是要不断向前进步的,时海。”

金圣柱仍在驾车向前,行驶于前往机场的高速公路上,明媚的阳光透过挡风玻璃洒在他身旁,似是昭示着这是一条前往新世界的路。

见金时海沉默不语,他目视着前方就继续开口安慰道:

“半岛的足球联赛在水平上既不如欧洲那些顶级联赛,限制也颇多,你不能把自己的上升期浪费在了那种地方,况且,去欧洲的大俱乐部踢球,不是一直都是我们想要做到的吗?”

“......”

金圣柱话里头说的是“我们”二字,但实际上,一切也不过是他个人的执念而已。

金时海也不会将自己内心的抗拒表达出来,在他看来,这么做非但没有作用,还会惹得父亲对自己感到失望,而他发自内心地不想让那样的情况出现。

他说不清自己对父亲金圣柱是畏惧还是摄服,只是从小到大一直以来所接受的教导与被灌输的理念告诉他,父亲是为了他好,而自己就应该听从长辈们的安排。

不谈他所享受的一切都是长辈们给予的,就算不这么做,他其实好像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于是在用沉默回应结束之后,他就轻声开口说:“我只是有些担心,我们会再也不回来首迩了。”

金时海“知道”自己离开半岛已经是不可阻拦的事实,可他还是对这片土地与这片土地上的人,有着难以割舍的挂念。

他会担心奶奶的身体,会牵挂姑姑和两个姐姐的生活,会纠结那个已经是练习生的女孩在今后将要经历的一切。

他想,他有可能会来不及赶上她的出道舞台了。

然而对于儿子内心的纠结与茫然,金圣柱虽然无法完全了解明白,可依旧能够隐约地察觉到一二。

他一边将注意力放在行驶上,一边控制着自己的语气尽量显得轻缓,“我们会回来的,阿爸答应你,等你顺利通过试训之后,在第一个假期我们就找个时间一起回来,以后不论是你在青训梯队里踢上比赛了,又或者成功进入了一线队的名单,我们也都有机会回来看看的。”

起码在这个时候,金圣柱的表现更像是一位父亲了。

脸上不再是严厉、冷酷的一面,对着年龄一年年不断增长的儿子,他也有内心柔软的时候。

“要是未来咱们国家的国家梯队对你发出征召,我们还会有更多的机会可以回半岛。”

顿了顿,金圣柱瞥了一眼后视镜中儿子金时海的表情,沉默之余貌似有些松动,紧跟着又说道:

“当然,想要完成这一点,你还需要更加努力才行,尽管老话说,是金子总会发光,但做成任何一件事,都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嗯。”金时海声音微弱地应了一句,什么表情也没有,仿佛忽然被抽空了力气一般,下巴抵住背包上沿就缩坐在了角落处。

他只是陡然间产生了一个念头,他有点不太想应对此时的情况了。

无形中的压抑令他感到十分挣扎,而大脑马上就惯性般给了他逃避的选择,这并非完全是金时海主观决定的,只是身体多年来形成的一种习惯。

就像普通人摔倒了下意识会想要站起来,饿了就会想要吃饭,一切都很自然。

可金圣柱并不清楚儿子身上正在发生的事,或者说,他从未真正注意到过金时海所表现出来的怪异之处。

包括解离,他都不曾理解过。

一直以来若是遇到金时海做出什么不符合原本性格的行为,他也只是将其归咎于儿子身上那个不知道具体情况、不知道表现形式的病。

而在金时海做出回应又陷入沉默之后,金圣柱想了想就开口说:“你的那个病,阿爸已经托人安排好医生了,等过些天,阿爸再带你去医院一趟,就算还是检查不出来也没关系,我们可以慢慢来,什么病都不是一下子就能治好的。”

“至于服药的话,如果最近不是真的感到很不舒服,你就先停一停吧,等我们到了地方看完医生之后,再根据后面的检查情况来做改变。”

说实话,金圣柱本身就不同意儿子因为一个还没诊断清楚的病而选择服用药物,即使是被具美慧强硬要求,他也一直控制着儿子所服用药物的种类与剂量。

因为众所周知,大多数治疗精神疾病的药物都有着一定的副作用,不止是对躯体、代谢功能,对神经系统也有着影响。

这对一名青少年足球运动员的成长来说,无疑是种危害。

这么多年都过去了,金圣柱又怎么可能在这个关键的时候有所放松呢。

迷迷糊糊听到父亲所说的话,金时海一下子也很难通过完整的思绪做出回应,他还在解离中挣扎着,只能似梦似醒地吐出一个字:

“......好。”

他这样子反倒是让金圣柱产生了误会,以为儿子是因为对这个话题有些敏感,所以才有如此表现。

回想起在国内进行私下诊疗时的所见,就蔼然地说:“你啊,不用总是想着之前那些医生说的话,国内的医疗资源本身在这方面就很落后,有些医生也是摸着石头过河,他们下的诊断不一定就是完全正确的。”

“你就是想得太多了,其实这很可能只是一点小毛病,你越想它才会越影响你,没准换个生活环境,你很快就能好起来了。”

想得太多?

金时海朦胧间莫名就抓住了这一句,思绪顿时变得更加混乱不堪,也不知是哪条神经元搭错了线,低着头蓦地轻声说道:

“......朴叔之前说,等我们......安定下来后,他过段时间,可能会过来看我......我们。”

金圣柱一听,神色便显得有些凝重起来,握住方向盘的双手紧了紧,一时无言。

他与朴弘文,其实已经很久没有过交流了。

两人明明曾经情同手足,如今却弄得颇有分道扬镳的意思,而这一切,都是源自于金时海身上的问题。

从很久以前开始,金圣柱就明显感觉到,儿子对朴弘文的依赖远比对自己的要更加强烈。

尽管他不清楚这里面是哪里出了错,但他也仅是有一点点的嫉妒而已,还不至于有想要做些什么的念头。

只是后来,朴弘文在察觉到金时海的异样之后,直接就对金圣柱的教育方式表达出了自己的不满,甚至想要阻止金时海继续进行足球训练,这可就真的触碰到了金圣柱的底线。

两人在大吵一架后不欢而散,朴弘文也没办法真正阻拦金圣柱的行为。

说到底,金圣柱才是金时海的父亲,而他自己与金氏并没有血缘关系,他不过是金氏的养子罢了。

金圣柱也不会因为朴弘文而改变自己多年以来的执念,在他看来,只要等到儿子获得成功之后,结果自然会向众人说明,他的选择与方式并没有错。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他和孙雄政还真是一模一样的父亲,只不过,对于如何教导儿子,金圣柱显然是过于偏执、稚嫩了。

思绪走到一半,金圣柱也没有让无言持续过久,略显敷衍地就对着金时海说:“嗯,总之到时候学校和俱乐部的事情都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去处理清楚的,后面再让你朴叔叔来我们的新家坐坐。”

踌躇了片刻,他又试探着问了一句:“你朴叔叔除了说要来看看你,还有说些其他什么事吗?”

“......没有。”

“没有就没有吧,反正我们今后的日子还长,结果会证明一切的。”

“......”

金时海这回没有再出声应答,金圣柱冥冥之中也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于是在看了一眼后视镜之后,他终于是发现了儿子此时表现的异常。

“时海?”

“......”

“时海啊?”

见儿子不再回应,金圣柱也有些着急了,他控制着汽车的行驶速度稍稍慢下来,往前后四周扫了一眼,确认安全后接着就半转过身,拍了拍金时海身前抱着的背包,“时海啊。”

“......唔?”

这一拍顿时就有了效果,拉住了即将完全陷入解离中的金时海,只是即使如此,也没能使他恢复清楚自己飘忽的意识。

“是身体感觉不舒服了吗?”

“......不是......就是,忽然觉得,有点困了。”

金圣柱皱了皱眉,回过身看向车头前方,又用余光瞅着金时海的脸,“要是有什么问题就和阿爸说,不要自己一个人憋着,我们等等可以去服务区休息一会儿。”

“知道吗?”

他有些犹豫,纠结着要不要让儿子先服用几粒药物,可想了想,他还是不愿意就这么妥协,他们完全可以等到了服务区再看看具体情况。

毕竟能不服用药物肯定还是不服用的好。

金时海困难地做了两次呼吸,缓缓抬起头,视线模糊地看向父亲的侧脸。

“嗯......”

“阿爸——”

话音未落,一阵嘶吼般的鸣笛声却骤然传来。

“嘀——嘀——”

金时海全然没有反应过来,还在虚幻的解离与现实中徘徊不定,紧跟着便是刺耳的铁皮摩擦声与碰撞声响起,一瞬间侵蚀了他所有的感知。

“呲——”

“砰!”

“砰、砰砰——”

......

玻璃碎片夹杂着鲜红的液体肆意洒在空中,在耀眼的阳光下翩翩起舞,带着金时海不受控制地往一旁倒去。

“阿......爸?”

他的瞳孔渐渐朝里缩去,也不知都看到了些什么,整个人就像突然溺于水中一般,什么也听不清,很快什么也感觉不到。

只剩下不断轰鸣着的心跳声。

“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