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墅二楼，一面古雅的中式屏风恰到好处挡住视线，绕开走进去，后面是一间古香古色的茶室，侧墙做了整面书架，玻璃柜里摆满藏书。
吴文哲注意到书柜最下面的角落里摆放着一个木质毛笔盒，还有一叠折起来的宣纸，上面已经有些泛黄，似乎放置很久。
蒋南归沉着脸，十分不愿意地扶着薛佳妮走进来。
“出门好几天，快去洗个澡。我和他们聊两句就去休息。”薛佳妮很耐心地温柔地劝说，“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
蒋南归摸摸她的头，丝毫不避讳地吻了吻额头。
脸色一变，抬头警惕扫过吴文哲三人，冷冷开口，“有什么需要可以叫我，我在楼上。”
话中有话。
只差没把逐客令写脸上。
但是吴文哲的脸皮一向很皮实，这种小场面根本不算事。
薛佳妮扶着肚子缓步走到三人对面，娴熟地开始煮茶，“靳医生，很早就想请你来喝茶，一直没有机会。择日不如撞日，这是很买到的普洱，口感很特别，你一定要尝尝。”
“的确很久，快五年没见。”靳南城坐在她身侧，姿态优雅的接过茶杯，低头喝下，“你们什么时候办的婚礼？”
薛佳妮清秀的面庞忽然涨红一片，有些窘迫，“这样就很好，我们不准备办。”
“为什么？”靳南城继续问。
这个时候，门外响起一声咳嗽声，恰好打断二人的对话。
薛佳妮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起来，“别介意，他只是有点担心。”
“老板，他们好般配呀，妥妥地霸道总裁和他的小娇妻现实版。”安琪拉还沉浸在狗粮里。
吴文哲嘴角勾起神秘的笑，动作潇洒插兜，凑她耳边低声说，“给你个爆料，孩子是蒋建国的。”
安琪拉脑子里轰隆一阵霹雳暴击，好半天才缓过来，脸上的表情变得尴尬又复杂。
如果是真的，也太狗血了吧。
但是蒋南归为什么还要对薛佳妮那么好呢，难道爱情真的伟大到可以给别人养孩子？蒋南归真的完全不介意？
等等。
安琪拉心中一惊，忍不住拉着吴文哲低声说，“蒋建国捐献全部财产是因为没有继承人，如果这个孩子真是他的，那财产会不会全落在薛佳妮的孩子身上？蒋南归作为她丈夫，也能够顺理成章继承？”
吴文哲点点头，认真看向她，“我们想的一样。”
安琪拉脸色发白，心脏猛跳，立马放下手中的茶杯，忍不住坐得离他更近，“老板，我们什么时候走？”
在杀人犯的家里坐着喝茶，想想都背脊发凉。
“要不你去外面等我们。”吴文哲建议。
“一起来的一起走。”安琪拉坚定地说。
吴文哲犹豫了一会，桌子下缓缓握住了她的手。
嗡——
安琪拉一张俏丽的脸瞬间火烧一片，整个人僵在那里，瞬间大脑一片空白。
吴文哲当她真怕了，手心里她细长的指尖像是稍微用力就会折断一样。
他有些后悔，不应该把她带入这样的境地，她只是一个还在上大学的学生，不应该跟着经历这些。
安琪拉心脏快要跳出嗓子眼，一种前所未有的莫名情绪激烈得快把人吞噬。
“蒋太太，为什么你们没去蒋建国的葬礼？你们应该认识很多年了。”吴文哲决定速战速决，把想问的一次性解决。
薛佳妮脸色平静，无声叹了口气，像是等着这个问题一样。
“蒋建国某种意义上是我们的恩人。我知道你们怀疑我先生，我们的确恨过那个人。但是当我们在一起后，特别是有了宝宝，那些过去的恩怨已经翻篇了。”
“发生了什么？”吴文哲有些吃惊，索性打破砂锅问到底。
“一年前，那个人和我，还有我先生断绝了关系。”薛佳妮顿了顿，缓缓说，“纸包不住火，有天他发现了我和我先生的聊天记录，当天他就派人狠狠打了我先生，把全部的项目都暂停，将他赶出了集团，到现在他的右眼视力都无法完全恢复。”
吴文哲皱紧眉头，孩子不是蒋建国的？
这么坦荡？真的假的？
“那个人和我们断绝关系后，我先生吃了很多苦，但是他很要强，不希望我跟着他受穷，所以拼了命工作，想给我最好的生活。很多事情，他不愿意说，但是我都知道，他为了我做了很多很多。”薛佳妮眼底闪着幸福的光，自嘲般地笑了笑，又补充说，“不瞒你们说，这栋别墅是他客户借给我们住的。但是，我不在意，有爱的地方就是家，对吗。”
吴文哲三人内心一片震荡，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接话。
“你们知道我先生最打动我的是哪一点吗？”薛佳妮眉眼认真目光掠过三人，“是他的善良。哪怕那个人给我们带来巨大的伤害，他还是继续坚持用那个人的名义在做慈善。还有我之前为了学费和那个人在一起的事情，我先生也丝毫不介意，他说爱最重要的是理解。”
一番话下来，字字情真意切，但每个字又都在为蒋南归洗脱嫌疑。
靳南城没有再问一句，深幽的黑眸似乎洞穿一切，早拿到他想要的答案。
吴文哲却是一肚子问号，感觉比来之前更加困惑，只恨自己不是警察，没办法一一质问。
很快，时间差不多该离开。
“蒋太太喜欢练字？”吴文哲问。
薛佳妮的脸色微变，眼底竭力隐藏某种畏惧的情绪，努力平静地开口，“不喜欢。”
吴文哲心头一动，目光停顿在空白墙面的高处，那里有两个小孔，应该之前挂着字画。
“没什么，只是看见了这个毛笔盒想起来小时候经常被爸妈逼着练字，顺口问问。”吴文哲岔开话题，“蒋太太还在读书吗？读的是什么专业？”
“文学系，今年研二。”薛佳妮脸色稍缓，放松许多。
别墅门口，三个人并排走着，没有一个人说话，各怀心事。
“你很早就认识他们，他们之前发生过什么？薛佳妮的话，你信是真的吗？”吴文哲快步走到靳南城身边问。
靳南城淡淡看他一眼，“蒋建国特别想要个孩子，因为身体原因，一直没成功。蒋南归和薛佳妮都是他身边最亲近的，一时间被两个人同时背叛，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