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南归的住处是老式格局的三室两厅，装修和小区风格一致，可以用四个字形容——艰苦朴素。
卧室的房门紧闭，不确定里面有没有人。
客厅里摆着一张四人驼色仿皮质沙发，座位中央已经磨掉了色。旁边一整面墙是个高大的书架摆着一些杂书，另一面墙贴满了各种锦旗，照片合影和感谢信，吴文哲在看了一圈后，忍不住眯起眼睛落在中央红彤彤的写着蒋南归名字的感谢锦旗上。
除了感动，更多的感觉是虚伪。
这个蒋南归似乎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做慈善的，恨不得把做过的一件好事放大一百倍拿着大喇叭沿街宣传。
奇怪的是，这么爱慕虚荣的人，为什么偏偏隐藏了干爹是金融大鳄蒋建国的事情。
事出反常必有妖。
“蒋先生这段时间都不在，好像是去南边出差，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但是他专门交代过，如果有重要的人来找他，可以打这个私人电话。”阿姨拿出一张卡片恭敬递给靳南城，上面写着一串虚拟网络电话号码。
网络电话？
还能更故弄玄虚点吗？
吴文哲三人的眼底不约而同的有什么情绪闪过。
“手机。”靳南城的反应直接明了，看向吴文哲。
吴文哲愣了一秒，很快积极地拿出手机，解锁后递给他。
输入，拨打。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输入，再拨。
靳南城安静地重复拨电话动作，脸上平静无波，可房间里明显有一种无形的压力倾轧而来，令人格外紧张。
“可能蒋先生在忙，要不靳神医您晚点再试试？”
阿姨心虚地有些尴尬，额头上满是冷汗，僵在原处不知所措。一般情况下，大家都是拿了电话就走，这么难缠的情况，她还是第一次遇见。
不远处，安琪拉扯住吴文哲的衣角说，“老板，杂感觉我们连跑龙套都算不上呀。”
“不重要。”吴文哲的视线落在掩住的卧室门上，冲着安琪拉使眼色，“对了，你刚才不是要上厕所？还不快去。”
安琪拉机灵地点头，捂着肚子小跑到阿姨身旁，硬扯着她带路去洗手间。
二人一离开，吴文哲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跑向卧室。
果不其然，门锁了。
“你怀疑里面有人？”靳南城看出他的意图。
“一起撞？”吴文哲友好建议。
靳南城拒绝。
“行！我这个病人自己来。”吴文哲气得已经没了脾气。
砰！
门被撞开。
里面不但没人，而且像是被打劫过一样，空空如也。
“你们在干什么？”阿姨尖叫着冲来。
两分钟后，三人被逐出大门，险些被上了岁数的保安大爷拿扫帚追着赶。
电话打不通，房间里也被全部清空，人也消失不见，线索全断。
蒋南归嫌疑非常大！
“老板，接下来怎么办？”安琪拉托着腮帮子，有些担心地看着吴文哲。他的身体情况并不乐观，现在除了警方还有蒋建国的人在找他麻烦，还有断更直播的压力.......换成一般人早崩溃了，也不知道老板还能撑多久。
“查！”吴文哲掷地有声。
一个爱慕虚荣的人，也许可以在现实中消失隐身，但是绝对不可能在网上消失。
而网络，是他的根据地。
“安琪拉，你找我哥们做背调的up主，把这个网络虚拟电话号码给他。还有把蒋建国的调查任务发我们金v群里，一条有用的线索，我出价二十万买！”
吴文哲眸光里跳跃着两簇火花，有种誓不罢休的决绝。
“二十万？老板，你哪里来的钱？”安琪拉震惊。
“.....这你就别管了。快去！免得我后悔！”吴文哲心痛得快窒息。事到如今，他只能把养了八年游戏号里的顶级稀有装备卖个三五件，差不多能先凑到七八十万，要是有更多的线索，只要能够洗脱罪名，实在不行把游戏号卖了，大不了以后再养新号。
安琪拉倏地凑近，抬起头来，露齿一笑，锐利的小钢牙在闪闪发亮，“老板，你是不是应该先把欠我的工资补发了？”
“不会亏待你的，时间紧迫，快去！”
“一周一次上我的直播间做特邀嘉宾。”安琪拉不为所动，慢条斯理地谈条件。
“一个月。”吴文哲有种遇到无良奸商被打劫的感觉，偏偏这个小怪物还是自己培养出来的，天理何在？
“行！老板这件事包在我身上，你就安心等好消息吧！”安琪拉心满意足，一蹦一跳地离开。
一直沉默的靳南城好整以暇，像是一尊静默的观察者雕塑，黑色的瞳眸闪过几分探究，“网上能查到蒋南归？”
吴文哲原本黯淡的帅脸这个时候顿时恢复了生机，“当然。现在这个时代，任何人都逃不过网络，而网络是有记忆的，任何蛛丝马迹都会留下重要线索。”
“比如？”靳南城问。
“这个虚拟网络电话是有ip的，顺着注册地址，能够找到地点，注册人。还有蒋南归的背景资料，有些浮在表面，但是更多的资料是在暗处，像是大树的根茎深入地底，盘根错节，这些只要找到线索，都能挖出无数劲爆信息。”
靳南城表情不置可否，精准总结，“人肉。”
“啊，对！”吴文哲骄傲的表情瞬间有些扭曲，不满辩解，“这是技术！什么人肉，不要乱说！”
“你的检查，别忘了。”靳南城提醒。说完转身离开。
医院检查.....
吴文哲轻叹一声，将卫衣的帽子拉过头顶，幸亏这几天都是阴雨天气，不然他犹如只能行走在暗夜里的蝙蝠，只能在天黑后才敢出门。
这种暗无天日的鬼日子，什么时候才能真正过去。
天色将暗，阴沉沉的乌云卷成浓郁的黑，明天看来又将是暴雨天气。
吴文哲心情复杂，郁闷地抬头看着男人远去的背影，这个古怪的家伙！到底是敌是友？
忽然，他的瞳孔骤然紧缩，心脏猛跳。
相隔一百多米，他却竟然能够清晰地看靳南城衣服口袋里露出的一截照片！
吴文哲使劲揉了揉眼睛，再想验证的时候，靳南城的背影已经消失在街角。
他转过身去看蒋南归住的楼栋，再一次震惊地瞪大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