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早在手术结束之后，刘美兰的状态就不对劲了。
当时，凌小小还以为她是麻药没过的缘故。
现在再看，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你说的对，起先的时候，我觉得可能是麻药原因，可是刚才，妈根本没看我，她甚至不想看见我，我也不知道到底怎么了。”
她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并没有惹母亲生气的地方。
“这段时间，我都是晚上9点半之前回家，回家后陪妈说会儿话，等她睡着了，我再去忙自己的事，怎么就惹到她了呢？”
凌霜也想不明白，挠了挠后脑勺：“姐，要不今天下午你别过来了，我趁没人的时候问问妈，看她到底怎么想的。”
“妈那脾气你也知道，她很少生气，如果不是发生什么特别令她难受的事，她不会这么对你的。”
凌小小想了想，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
“那行吧，就按你说的办。”
“今天下午我去公司上班，你在这儿陪妈。”
两人商量好之后，凌小小就走了。
离开医院的时候，她有些迷茫，还有些心神不宁。
隐隐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刚走出医院大门，一辆银灰色标致蓄谋已久冲过来，稳稳停在她身侧。
驾驶席的门哗啦打开，男人高大挺括的身形走过来，将她塞进副驾位置。
凌小小被他吓了一跳，忍不住小声嗔怪了一句：“大白天的，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吓人？”
她还以为有人在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呢。
男人坐回驾驶席，发动车子，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从凌小小这个角度看过去，可以看到他锋利的下颌线。
有寒意自他身上散发出来，惹得凌小小心狠狠颤了一下。
“你怎么了？是不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
看得出来，叶北城在生气，是动了真怒的那种。
因为他在开车，她不敢抓他的手，只能望着他完美的侧脸，眸光里浮着担忧。
处在盛怒之中的男人接收到她的关心，薄唇不再似刚才那般抿得紧紧的。
放松不少。
趁着等红灯的当口，抓过她的手，捏在掌心里。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被一个垃圾污了眼睛。”
在他看来，顾诚那种人，与垃圾无异，说出那个名字都会让他觉得脏了自己的嘴。
凌小小听出他话里有话，忍不住问他：“垃圾？”
“一个垃圾能让你气成这样？”
她能感觉到男人的愤怒，愤怒里似乎还夹杂了一丝不安。
或许……
真正让叶北城不高兴的，是夹杂的那一股子不安吧。
“好啦，别气啦，我妈已经清醒过来了，护工照顾着呢，你就别再想那些不开心的事了。”
叶北城这人，心思深重，不想让她知道的事情一个字都不会透露。
既然他不愿意说，她也不会再追问下去。
如果他想说，不需要她问。
便没有再提这事。
因为刘美兰手术的事，两个人昨天晚上都没睡好，凌小小不想让那点不愉快打扰了两人的好心情。
“跟你商量件事，这几天我可能要去医院陪我妈妈，可能陪你的时间就会少一些，你不会怪我吧？”
她说的是事实。
正是把叶北城当成生命中的另一半，才会告诉他这些。
并不是通知他，而是以一种商量的语气。
叶北城知道她这是在跟自己商量，但心里还是不舒服的紧。
有时候，他真想不顾一切把凌小小带回家。
刘美兰对凌小小来说有多重要，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假如让她在自己和刘美兰之间做选择的话，他相信凌小小一定会毫不犹豫选择刘美兰。
但……
他又知道：有些事情急不来，尤其是感情的事，得一步一步走。
凌小小和他之间，虽然领了证，有了夫妻之实，但他们的感情并没有那么牢固。
一旦遇上什么风吹草动，凌小小真能做出抛弃他的事来。
听完凌小小的话后，他沉默了好一阵子。
直到车子停在凌小小家楼下，他才开口：“你去医院陪护没有问题，但你总得给我点时间。”
“至少，让我每天都能看见你。”
这已经是他最大的让步。qqxsnew
凌小小也知道这个人有多霸道。
他对自己，有一种近乎执着的占有欲，能做到这样，可见他是对自己用了心的。
摒弃了心头那点不愉快，搂住他的脖子，重重在他脸上吻了一下。
“等我，我很快下来。”
男人点头。
坐在车里，透过前挡风玻璃看着凌小小的身影上楼，给阿庆打了一个电话：“顾家还有钱吗？”
阿庆如实回答：“顾向东今天出院，并不是治疗结束，而是没钱缴费。”
“想来，应该是顾家没钱了吧，如果有钱，怎么可能不给顾向东医治？”
男人面色稍稍有所缓和：“继续盯着，别让他们死了，也别让他们去坐牢。”
“这世上最痛苦的不是坐牢，是生不如死。”
阿庆挂断电话，背后发凉，忍不住小声嘀咕：“千万不能得罪大少爷啊，要不然生不如死。”
“顾诚，你就好好受着吧！”
――――
顾向东一家三口被赶出病房。
因为顾向东的病，用的都是最好的进口药，一下子花了不少钱，顾家的房子卖掉，才缴清了一部分费用。
用不起进口药，就改用国产药。
但他们还是负担不起，已经欠了医院不少钱。
医院又不是慈善机构，怎么可能一直这样垫付？
再三催促，顾家就是拿不出钱，只好把他们赶出去。
谢婉宜借遍亲戚，没有一个人愿意借钱给他们，只能带着顾向东和顾诚回到他们当初住的老破小房子里。
房子很小，六十平米不到，免强隔成两室一厅。
当年想卖掉来着，但因为实在太过老旧，在中介挂了几年一直无人问津，便不卖了。
没想到，却成了他们安身立命的地方。
如果不是还有这座房子，一家人都要睡大马路。
顾诚把父亲背到床上放下，瞬间红了眼圈。
“爸，他们不让我见叶雨菲，也不见我，他们都是坏蛋！”
“等咱们顾家东山再起，我一定弄死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