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越下越大。
砸在窗玻璃上，发出滴滴嗒嗒的声响。
随着叶北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气氛也越来越低沉。
先前还在浅笑言言的唐莹登时就不笑了，佟思佳也不笑了。
两人侧过身来，看向夜雨满身而来的叶北城。
目光中带着几不可见的惊慌。
叶北城背上的伤还没有痊愈，最快也要到后天才能出院。
如今，他突然出现在叶家，这让原就心虚的唐莹更加心虚。
看着面色阴沉如墨的儿子，她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
指甲上的甲油还没干，她却顾不得那么多，立刻朝向，迎向儿子。
“北城，不是在住院吗？”
“为什么那么早出院？不应该多住几天吗？”
“身上的伤都好了？”
她看到了儿子眸底的阴翳，故意视而不见，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的样子，坦然面对。
脸上的表情里看不出丝毫慌乱。
佟思佳在看到叶北城满脸阴鸷走进来的那一刻，心慌的厉害。
但……
看到泰然处之的唐莹后，她嗓子眼儿滚了滚，压下心头紧张。
却不由自主的捏紧了指尖。
他应该不会这么快知道吧？
唐莹笑盈盈迎上来，看着比自己高出一个头还要多的儿子，眼睛里带着慈爱。
“你这孩子呀！怎么这么任性？伤成那样，也不在医院好好休息，跑出来做什么？”
她表现的太过淡定了，眼睛在对上叶北城的眼睛时，没有丝毫闪躲。
有那么一瞬间，叶北城甚至怀疑自己搞错了。
叶北城抬头，微微眯了眯眼，眉宇轻拧。
视线绕过唐莹，落在佟思佳身上。
佟思佳看到他的目光朝自己投过来，心跳乱的厉害，只跟他对视了一眼，便迅速偏开脸去。
低下头，紧紧捏着自己的指尖。
尽管叶北城什么都没说，她还是从他凝重的表情里察觉到了什么。
他是不是都知道了？
不过……
她很快就调整好了思绪，安慰自己：有唐阿姨在，没什么好怕的！哪怕是天塌下来，也有唐阿姨顶着呢！
随即，放松身体，冲叶北城挤出一抹得体的笑：“北城哥，你怎么回来啦？”
“身上的伤都好了吗？”
回看叶北城时的眼神清澈明亮，单纯无害。
甲油还没干透，她紧紧捏着指腹，不敢碰到指甲，却还是沾到了少许。
轻呼一声，立刻回到桌前，用洗甲水擦拭。
明明叶北城一句话都没说，她却心慌的不行。
擦拭过程中，不小心打翻了洗甲水，整个客厅里满是刺鼻的味道。
吓得她急忙道歉：“对不起啊，我不是有意的。”
叶北城凌厉的目光扫过母亲，徐徐落在佟思佳身上：“对不起的事都做出来了，再说对不起，有意义么？”
男人声音低沉，带着强大的压迫感。
嘲讽意味十足。
唐莹看着他黑沉的脸，还有眼底的杀气，只觉得心脏上方覆了一只无形的大手，呼吸不畅。
忍不住说道：“你什么意思？”
“佳佳只是不小心而已，一瓶洗甲水，有什么可道歉的？”
“佳佳，你不用道歉，也不用理他！”
心安理得的回到佟思佳跟前，叫佣人过来收拾烂摊子。
然后，拉上佟思佳，准备上楼。
叶北城快她一步，站在楼梯前，挡住了两人的去路。
“她人呢？”
拿到的监控视频显示：唐莹带着两名保镖堵住了凌小小，并没有对凌小小动手，凌小小是主动跟她走的，全程自由，没有人胁迫。
正是因为凌小小主动跟唐莹走，叶北城才觉得事情不对。
凌小小和唐莹根本不认识，又怎么会熟到一起离开？
男人站在楼梯前，高大的身形将上楼的路堵得死死的，居高临下看着自己的母亲，眼底蕴藏着怒火。
那样的眼神，让人心底发毛。
唐莹从来没见过儿子这样的眼神，即便他再生气，也不会对自己发脾气。
可是……
眼前的叶北城，哪里还有半点孝子贤孙模样？
他看向自己时的眼神里分明带着杀气。
深吸一口气，停下脚步，沉着脸看向儿子，反问他：“你说的那个‘她’是谁？”
“你问我人在哪里，总得让我知道你问的是谁吧？”
叶北城没有跟她废话，直接报上那个名字：“凌小小！”
“不要跟我说你不认识她！”
“我查到了医院大门口的监控，她是跟你走的！”
说到这里的时候，男人已经有些压制不住怒火了，声音拔得格外高。
唐莹眼看躲不过，索性编瞎话骗他：“是！我是见过凌小小，但我只是跟她喝了一杯咖啡而已。”
“至于她去了哪里，我并不清楚。”
“再说了，她那么大个人，有手有脚，我能管得住她去哪里？”
不等她的话说完，叶北城推倒了楼梯旁的花架。
砰……
花架上的杜鹃花盆倏然倒地，发出清脆的声响，碎了一地。
佟思佳被他粗暴的动作吓得惊叫一声，而后紧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她简直不敢相信，优雅高傲的叶北城会变成西装革履的暴徒。
两只手紧紧抓着唐莹的手，惊慌不已。
“唐阿姨，我好怕。”
唐莹是叶北城的母亲，他尚且能如此对她，自己呢？
一旦叶北城知道是自己配合唐莹把凌小小支走，又会怎么对付自己？
刹那之间，她害怕的缩在唐莹怀里，像个无助的孩子。
叶北城耐心不好，推到花架之后，冷冷看着母亲。
“妈！告诉我她在哪儿！”
男人声音很大，刺得人耳膜疼。
凌小小电话不接，又不见人影，他怎么可能相信唐莹的话？
“不要骗我！”
“否则，我也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来！”
眼看唐莹不回答自己的问题，叶北城推翻了一个花架。
这次，是唐莹最心爱的蝴蝶兰。
花盆碎裂，泥土四溅，楼梯前一片狼藉。
始作俑者丝毫没有要罢休的意思，又把手伸向了下一个花架。
是唐莹最心爱的龟背竹。
“妈！我数到三，如果还没有得到我想要的答案，您的心血就都白费了。”
唐莹不上班，也不用伺候公婆，平时最爱的就是伺弄这些花花草草。
眼见着自己喜欢的花草要被损坏，她实在撑不住了。
只得说实话：“我说！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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