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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祖母晕倒后,陈嬷嬷也曾怀疑过是吃食出了问题。可平日里祖母的吃食都是迎春轩的小厨房做的,不会有问题,那么唯一有问题的,便只可能是这外面买来的糕饼。”

夏落边说,边似笑非笑地看向徐氏,眼中却满是冰寒。

“可是等她回到迎春轩时,却怎么也找不见那盘山药糕。”

“陈嬷嬷不敢声张。直到本宫回府,她才敢把这唯一的半块点心交予本宫。”

夏落顿了顿,继续道,“本宫已经看过了,这糕饼中确有曼陀罗。”

夏云天气得直拍桌子,“胡闹,这么重要的证物那老货怎的现在才拿出来!”

夏落面无表情地瞥了夏云天一眼,没有接话。

夏云天却看出了她眼里的奚落,面上一窒,却也反应过来。

陈嬷嬷早把这点心拿出来又能如何,李府医不会承认里面有曼陀罗,更是给了有心之人销毁证据的机会。

夏落这是在讽刺他,在这侯府,连老夫人身边都没了信任之人。

想到这里,夏云天想发脾气也发不出,一口浊气憋得十分难受。

他瞪着伏在地上的李府医,恨不得把他大卸八块才解气。

只听夏落语含嘲讽,看向李府医,“你既看不出祖母是中了毒,难道连本宫让你把毒下在哪儿,都忘了吗?”

李府医被质问得哑口无言,哆哆嗦嗦的半不出来一个字。

不对......不对......徐氏明明跟他说一切都处理得干干净净,让他不用管,怎么一切都与预想的不一样。

同样惊慌失措的还有一旁的徐氏,她恐惧得心跳如鼓,把手里的帕子都快搅烂了。

从夏落拿出那块点心起,夏云天就没往她这边看过一眼,她可不会天真的以为这是夏云天信任她。

以她对这男人的了解,恐怕这次他是真的动了怒。

夏云天仿佛对李府医失了耐性,不等他开口,直接让人把采买婆子叫来问话。

......

不一会,下人带着负责采买的张婆子来了迎春轩。

张婆子满脸紧张,知道是自己采买的点心出了错,导致夏老夫人差点没了命。

她整个人都惶惶不安,一进门就跪在了地上大喊冤枉。

夏云天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这才止住张婆子的哭天喊地。

“你从同顺斋买回来的点心,都有谁接触过?”

听见问话,张婆子的老脸上划过一丝迟疑,支支吾吾,“同......同往常一样,都是老奴亲自采买,亲自交到陈嬷嬷手上......”

夏云天不是傻子,看见张婆子的神情便猜到事有蹊跷。

他冷哼一声,“从实招来!不然,就以谋害老夫人同罪论处!”

张婆子顿时吓得腿脚发软,嘴唇直哆嗦,也不敢撒谎了。

“可使不得,可使不得,老奴这就招!”

“前日午后陈嬷嬷命老奴去同顺斋买山药糕,老奴正要出门,可正巧看见芙蓉回了府,手上提了一个偌大的食盒,一看就是同顺斋的点心匣子。”

“芙蓉说这是夫人吩咐采买的,老奴一看那匣子里有不少的山药糕,老奴一时偷懒,就......就从芙蓉那儿匀了点......装作是老奴亲自去买的......”

张婆子战战兢兢地还没说完,一个茶杯就从上首飞了过来,重重打在了她的额角,顿时一股鲜血就汩汩地流了出来。

张婆子知道夏云天是怒急了,哪还顾得上擦血,急忙不住地磕头,“侯爷,老奴只是为了躲懒,并不知那点心里有毒啊!”

芙蓉此时也忍不住了,气急败坏地冲出来指着地上的张婆子破口大骂,“你个老虔婆信口雌黄!我好心匀给你点心拿去交差,你却赖上我了!谁知道是不是你拿走之后在里面下的药!”

说着,她在侯爷面前跪下,“侯爷,奴婢冤枉,那天奴婢刚拿了点心就碰见了张婆子,是她死皮赖脸求着奴婢匀她一些,奴婢才一时心软才......奴婢哪里有时间下毒呢!”

夏云天冷冷地看着二人你一句我一句地争辩着,面色极其难看。

这时,夏落突然对着张婆子寒声道,“自从祖母药中查出了乳桑花,陈嬷嬷她们就对吃食十分小心。

想必陈嬷嬷是再三吩咐了你定要亲自采买,亲自交到她手里的吧?”

张婆子冷汗涔涔望着夏落,却不知该如何回答。

她是府里的老人了,迎春轩的日常吃食用度从来都是交予她去采买,陈嬷嬷近来确实变得十分谨慎,每次都再三嘱咐她不可大意。

她只是这一次疏忽躲懒,怎么就......

“乳桑花?这是怎么回事?”

夏云天略过了其他,直指重点,一脸狐疑地问夏落。

夏落便把之前在老夫人房里发现药中混了乳桑花一事三言两语解释了一遍。

夏云天听闻老夫人多年精神恍惚缠绵病榻竟是因为乳桑花,眼中的杀意再也藏不住了。

他凌厉的目光射向一旁面若死灰的李府医,沉声喝问,“这你又作何解释?”

李府医没想到乳桑花的事早已被夏落察觉,却从未张扬。

这就显得他刚才对夏落的嘲讽诬陷就像巴掌一样,狠狠扇在他的脸上,火辣辣的疼。

“侯爷饶命,小的......这就从实招来......”

“是夫人......几年前夫人突然召见我,说是发现了我以次药充好,贪墨了府中买药的银子,但是她并没有揭发我,而是拿捏着我的把柄让我为她做事.

.....”

“几年前老夫人确有郁症,只是这几年见好,夫人便命我在药中掺了乳桑花,让老夫人的病急转直下。”

“而这次......夫人让我瞒着曼陀罗的事,做出老夫人是被大小姐气死的假象......我本不同意,夫人却承诺我说能让犬子去上宗学......”

“我就这么一个儿子,我一时糊涂才......侯爷饶命啊!”

李府医边说边一个劲儿地“咚咚”磕头。

宗学是先皇所设,只有皇室宗亲和功臣子弟才能去读的书塾,寻常官员和百姓是想都不敢想的。

恰巧,永安侯府就在这功臣子弟之列。

也难怪李府医会动心,上宗学最有价值的不是宗学本身,而是在宗学里能认识常人一辈子都高攀不上的人脉,搞不好就能平步青云,少奋斗个一二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