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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抱着它的时候它很乖,不哭不闹,声音软软糯糯的,它不懂成年人的世界,只以为是自己的问题。

傅嘉鼻子一酸,脱口而出:“谁说你没人喜欢!”

小姑娘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又圆又亮,跟葡萄似的,很漂亮。

傅嘉话一出口就有些后悔,可被那双眼睛看着,他便生出了不忍,咬咬牙:“你爹我…喜欢你!”

见小姑娘黑白分明的眼眸一点点染上惊喜,傅嘉松了口气。

其实,也没那么恐怖。

小姑娘很全身干净,脸肉嘟嘟的,白里透红,气色很健康,一点儿也不死白。

除了身上冰凉,怎么看怎么讨人喜欢。

在夏天,冰冰地抱着还凉快,这么一想,傅嘉看小姑娘越发顺眼起来。

他高悬的心一下子就落回肚子里,发自内心地对它笑了笑。

小姑娘奶声奶气地喊:“爸爸~”

傅嘉噎了一下,本想让它换个称呼,他一个黄花大闺男,莫名其妙地多了一个女儿,还要不要找老婆了!

他这么一犹豫,就感觉两道凉飕飕地视线落在他身上,他一抬头,就遭到助理谴责的目光。

傅嘉恨不得冲上去摇晃他的肩膀,你有没有搞清楚到底谁才是老板啊喂!

另一道来自路荔,她的眼神仿佛在说他若不应就把他扔进恶鬼堆里去。

鬼知道他为什么会从她眼里读出这个意思啊喂!

傅嘉在心里疯狂吐槽。

楚寒星淡淡道:“它帮过你。”

傅嘉开这辆车少说有五天,期间没发生什么意外是因为鬼婴帮他挡了,而那次鬼打墙来得太猛,对方又是厉鬼,它鬼力消耗太多,干不过对方。

傅嘉一愣,心里跟打翻了调味品似的,五味杂陈。

他突然觉得自己眼睛瞎了,看不清这个世界了。

他自以为的好朋友在背后阴他,想让他死,而真正令人害怕的鬼物却挡在他的前面保护他。

傅嘉活了二十多年,头一次自我怀疑起来。

见傅嘉发呆,小姑娘不死心,又奶声奶气地叫:“爸爸。”

傅嘉叹了口气,把它从路荔怀里抱过来:“哎,爸爸在。”

小姑娘又叫:“爸爸~”

“哎,宝宝。”

“爸爸~”

“在呢崽。”

……

一来一回,叫到最后傅嘉已经完全认可了这个称呼。

小姑娘眼里划过一抹狡黠,捂着嘴偷偷笑得一颤一颤的,车内的气氛轻松起来。

楚寒星不经意地扫了它一眼,挺机灵一小孩儿,对方应该是特意找泰山娘娘求的。

既然都专门去庙里求子了,那么她绝对会时刻关注自己的状态,从鬼婴说的话可以推断出对方流产的第一时间不是伤心,所以她肯定知道自己怀孕了。

但凡她有一点不舍得,鬼婴也不会离开她,而选择留在车里。

孩子是她自己求来的,那她为什么要故意乱搞让自己流产呢,为了一大笔安抚费吗?还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又或者,因为她怀的是个女孩儿呢。

……

人丢魂过后,魂魄一般会去自己平时经常去的地方,那地方人气重,很熟悉,会让魂魄感到安心。

而傅嘉的那一魄,据楚寒星推测,应该是在他之前在隔壁市住的酒店。

一行人在深夜两点抵达,酒店是傅嘉他们公司旗下的,他有专门的房间,他们没费什么力气地到了那间套房。

“哇,爸爸,好多人啊~”

大晚上的,人都睡了,哪里有人。

分明是……

傅嘉跟助理此时的天眼还开着,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咽了口唾沫。

楼梯间,走廊尽头,四处都是阿飘。

它们没有小姑娘这么干净,血咕隆咚,全身死白,有些还臭得很。

小姑娘把手搭在傅嘉肩上,一脸严肃:“爸爸,别害怕,宝宝保护你!”

“崽,你真好。”

傅嘉一脸感动,然后就得到路荔不屑的眼神,里面明明白白地写着两个字:丢人。

傅嘉只心虚一瞬就立马理直气壮起来,看看,他的崽多孝顺啊!

助理拿房卡靠在感应磁上,滴的一声门就开了,傅嘉有鬼撑腰,气势汹汹地就要去跟那艳鬼对线,直到他听见了自己的声音。”

“……此恨绵绵无绝期,啊,姑娘,这背后是多么凄美的爱情啊……”

傅嘉那一魄扮成了古代赶考书生的模样,正对着一美艳女子念长恨歌。

那女子瞧见他们来了一点儿也不慌张,自顾自地拿着手帕揩眼泪,哀泣道:“可怜,可怜啊!”

哭完了,她双手贴脸,做了一个唱戏的兰花指,开口唱道:“唐明皇欢好霓裳宴,杨贵妃魂断渔阳变……”

是长生殿。

她的声音如黄鹂般婉转动听,还带着古代普通话的腔调,拖长了尾音,很有韵味,只不过里面饱含愁绪,听起来叫人肝肠寸断。

唱到杨贵妃在马嵬坡自缢后,声音哽咽,哀恸不已,伏在沙发上哭了起来。

除了楚寒星之外,几人皆是受到了她的感染,内心涌上淡淡的悲凉。

书生傅嘉倒像是习以为常,劝慰道:“姑娘,嗑cp上头了不是好事,而且人家死了八百年了,咱们还是放弃幻想,认清现实早日投胎才是正事嘞。”

“你懂什么!”女子恨恨地瞪了他一眼,转过脸,语气凄凉,“想当年,奴家和相公情投意合,十分恩爱,同样被迫分开……”

“那个世道,哪里能让人过上舒坦日子呢!”

她一身晚清服饰,还裹着小脚,死前年龄不大,不满二十五,那双凄苦的眼睛里饱含沧桑。

她又唱起霸王别姬来,全都是悲壮又凄美的爱情故事。

路荔烦躁地揉了揉耳朵,“别唱了!”

她恍若未闻,继续咿咿呀呀地唱着。

路荔受不了她这种情绪,只觉得浑身都不舒坦,大声打断:“他都抛弃你了,你在这念念不忘不肯投胎有意思吗?说不定人家现在左拥右抱,日子过得潇洒自在,你以为他还会记得你?”

这话果然很奏效,她陡然止住声音,眼神充满怨恨,“你知道什么!阿镇只是被狐狸精迷了心,他是迫不得已才把我卖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