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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是厂里新来的保卫科科员叶浩然吧,早就听说过你,没想到是在这种情况下见面。”

铐着手铐的孙处长坐在方椅上看了眼叶浩然,有无奈的看了眼自己的爱人。

叶浩然抽出一根烟放在孙处长嘴角,然后又给自己点了一根。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叶浩然已经习惯了烟草的味道。

“孙处长,你胆子还真不小,厂里的钱都敢动,还一次搞这么多,就没想过后果吗?”

孙处长苦笑两声,摇头道:“事已至此,还有解释的必要吗?我老婆孩子是无辜的,你带我回去吧。”

“老孙...!”

坐在孙处长一旁的爱人早已泪湿罗裳,抖动着嘴唇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孙处长摇摇头,示意对方不要说话,随后抬头道:“如果你是明天来,恐怕就再也见不到我了,只能说这就是命。”

一根烟燃尽,叶浩然问道:“公款呢?”

孙处长抬头看了眼自己的爱人,对方抹了抹眼泪,起身回到屋里,片刻功夫拿着一个皮箱走了出来,直接扔在了叶浩然脚下。

叶浩然拎起来放在桌子上,打开看了一眼又合上了皮箱。

“数目不对,孙处长,您不会以为我不清楚具体数额是多少吧?”

孙处长开口道:“剩下的全都在这里了,为了处境,找人花了不少钱。”

“跟家人告个别吧。”

“老孙!”

孙处长的爱人死死抓着他的手不让走,可孙处长还是挣脱开,跟在叶浩然的身后一起走出了家门。

板车师傅还在门口等着,见叶浩然带着一个人出来,还带着手铐,属实被惊到了。

叶浩然解释道:“我是保卫科的,师傅不用紧张,麻烦送我们去红星木材厂。”

“哦...哦哦..”

叶浩然来的第一天就把孙处长揪了出来,可回去的火车还要在几天之后,他又不能带着孙处长住招待所,所以准备借红星木材厂的羁押室一用。

又是一路颠簸,叶浩然带着孙处长来到了红星木材厂的大门口。

“大爷您好。”叶浩然敲了敲值班门卫的窗户,待窗户打开后说道:“我想找一下咱们厂的保卫科值班队长。”

“什么事儿啊?”

自古最难进的就是衙门口,不管你是谁,都要被这个大门拦一下。

当然,这也难不倒叶浩然。

递上烟,再递上证件,门卫老头很快就放下手里的茶缸子去联系保卫科值班队长。

没多大功夫,老头带着一个中年男人走了回来。

那人上下打量着叶浩然,随后才看到带着手铐的孙处长。

叶浩然简单介绍一下情况,对方很痛快的便同意了。

孙处长收进羁押室,皮箱则被叶浩然随身携带者,这么大一笔巨款,交给谁他都不放心,还是带在身边最安全。

进入羁押室,叶浩然一边做着笔录一边问道:“孙处长,麻烦介绍一下花钱办事儿的那位,毕竟是公款,我还是要追回来的。”

孙处长沉思道:“说出来很容易,但追回来恐怕就没那么简单了,能办处境这件事儿的人怎么会简单呢。”

叶浩然跺跺脚,放下手里的笔笑道:“您直管说,能不能追回来是我的问题。”

“对方什么身份我也不清楚,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怎么才能找到他。”

身份什么的当然不简单,办大事儿的人哪一个是简单的。

叶浩然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便收拾好笔录带着皮箱准备离开,临走前忽然转身道:“你背后还有人吧?”

孙处长勐然一惊,不等开口,叶浩然已经转身走出了羁押室。

虽然是第一次接触,但叶浩然能感觉的到,孙处长不是一个纯正的恶人,否则也不可能在轧钢厂工作那么多年。

从两个方面分析,要么就是孙处长遇到了难题,要么就是背后有人支招。

难题现在看起来不太像,那么就只剩下一个答桉,就是有人挑唆孙处长,而这个人的职位一定是在孙处长之上。

而厂里的领导就那么几位,第一嫌疑人娄半城,这个想法在叶浩然的脑海中一闪而过,娄半城的富有叶浩然亲自领教过,应该不会冒这个风险才对。

第二个就是杨厂长,虽然有理由怀疑,但叶浩然感觉应该不是杨厂长,那么就只剩下最后一个。

这最后一个,就是轧钢厂的二把手李主任!

李主任从面相上看就不是个善茬,心思险恶人品也不行,易怒还喜欢动歪心思,就属他的嫌疑最大。

而且在叶浩然调查的过程中,第一个跳出来的就是他。

至于叶浩然为什么不说破,或者不继续审问孙处长,自然是有他的道理。

一个合格的猎人,往往都是在猎物最放松的时候出手一击致命,如果不能一棍打死,就算出手一万次也是毫无作用。

在来时的火车上就没怎么休息,到了地方又折腾了一小天,早就疲惫的叶浩然回到招待苏便呼呼大睡。

哪怕是睡觉,叶浩然都没放开皮箱,依旧搂在怀里。

翌日,叶浩然一觉睡到晌午,睁开眼睛肚子就开始咕咕叫,简单洗漱一下,拎着皮箱便出了招待所的大门,找了个国营餐馆,用厂里给的全国粮票饱餐了一顿后准备忙点正事儿。

“咦,是你?”

刚走出饭店大门,一个女孩儿的声音从侧面传来,叶浩然扭头看去,发现竟然是昨天给自己带路的那个小姑娘。

说是小姑娘,其实没比叶浩然小两岁。

“喂,你叫什么来着?哦对了,你姓叶,你怎么在这儿啊?”

叶浩然还没开口,对方滴里都噜的说了一通。

“是你啊!”叶浩然笑着打了个招呼说道:“我在这儿当然是吃饭,还有,我叫叶浩然,你不用喊‘喂’,直接叫我名字就好。”

“嘁,你一个大男人,那么小气干嘛,我就喊你‘喂’,你能把我怎么样!”

看着对方俏皮的样子,叶浩然笑了起来。

这应该算是最近几天唯一值得笑的事了吧。

“周蓉小妹妹,哥哥还有事要忙,就先不跟你聊了,咱们有机会再见。”

伸手揉乱了周蓉的头发,搞的周蓉气的撅起了小嘴,眼看叶浩然转身要走,又连忙说道:“喂!你都不告诉你是干嘛的,还怎么见啊!”

“记住了,我只说一遍,四九城轧钢厂,保卫科叶浩然!拜拜!”

叶浩然转身前的最后一个笑容,给周蓉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因为她长这么大,还从没见过如此好卡的笑容。

直到叶浩然走远,已经快眼看不见背影的时候,周蓉还傻傻的站在那里。

忽然一个身影跑了过来,叫喊道:“周蓉,你怎么走那么快啊,也不说等等我。”

周蓉转头一看,是自己的同学蔡晓光,再转回来寻找叶浩然的背影时,叶浩然早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对着一旁的蔡晓光道:“怎么哪都有你,我回家你也跟着,走了走了,懒得理你。”

被周蓉数落了一通,蔡晓光一点都没生气,反而黏在了周蓉的身后。

虽然周蓉家里条件不太好,但追求她的男生可不少,无它,就两个字:漂亮!

另一边的叶浩然,根据孙处长提供的信息,来到一个偏僻的小区内,楼房比较老旧,住户也不像太多的样子,这么好的天气,楼下居然没有多少人。

叶浩然数着门栋,确认过后直接钻了进去,直接敲响了一楼东门的房门。

‘冬冬冬~冬冬冬~’

连续敲了好多遍,才有人回应:“谁啊!干嘛的!”

叶浩然大声道:“朋友介绍来的,过来认识一下新朋友!”

其实东北的商业氛围是全国最早的,这一点就连首都都比不了,其他城市忙着种粮炼钢的时候,东北地区已经展开了出口贸易,谁敢信?

可这却是真的!

拥有最早的内陆口岸和港口集散地,利用优质的地利资源来换取外汇,反过头来再支援国家建设。

就算还没改革开放,这里甚至已经形成了小规模的商业行为。

而叶浩然来的这个地方,就是帮孙处长办事的地方,披着商人的外衣,做着投机倒把的事情。

‘卡哒’

门销滑开的声音从门后响起,一个膀大腰圆,标准的东北大汉出现在门后,拧着眉头看着叶浩然说道:“认识什么朋友,这儿没你朋友。”

叶浩然也不说废话,直言道:“老孙让来的,过来办个出门的手续。”

“老孙?”

“嗯,马上要北上的老孙。”

东北大汉好像忽然想起了谁,‘哦’了一声道:“你说的是那个要去老毛子那边的老孙吧?”

“对,就是他!”

“行,进来吧。”

三两句话,叶浩然就混了进去。

刚开始叶浩然还以为就是这个汉子,等他进屋后才知道,做主的人就在里面坐着呢。

同样穿着呢子大衣,时尚不时尚的先不提,单说呢子大衣就不是一般人能穿的,叶浩然身上这件还是从别人身上扒下来的呢。

可见对方还是有些底气的。

“你要办什么?”

这里虽然是住宅,却被改成了办公室的样子,身穿呢子大衣的年轻人,没有起身的意思,就坐在办公桌后面看着叶浩然。

‘哐当’一声,叶浩然手里的皮箱甩在办公桌上,呢子大衣和东北汉子两人同时皱起了眉头。

‘卡哒’

叶浩然打开皮箱,一摞摞的现金摆在里面,好像发出耀眼的光芒一样。

把呢子大衣青年和另一个壮汉都看傻了,就在东北汉子想要伸手摸一摸的时候,叶浩然‘彭’的一声又合上了皮箱。

一摞摞的现金消失在视线里,这才把两人的目光吸引回叶浩然的身上。

“兄弟,有实力啊,说吧,想办啥事儿,只要能办的绝不含湖,价钱也绝对合理。”

叶浩然单手按着皮箱,看着身穿呢子大衣的人笑道:“其实这件事很简单,就是我这个箱子里的钱少了一点,希望你能给我补上。”

“啥玩应???”

两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对视一眼反复确认过后才看向叶浩然。

“你的钱少了,让我们给你补上?我没听错吧?”

“小子,你踏马来找事儿的?也不打听打听这是什么地方!”

财帛动人心,站在一旁的东北汉子眼睛都红了,看他的样子,叶浩然今天哪怕不办事儿,怕是也要留下一笔。

可叶浩然一点都不担心。

单手点上一支烟说道:“你没听错,准确的来讲,是你们动了这箱子里的钱,我是来追债的。”

与东北汉子不同,穿着呢子大衣的青年更沉稳一些,皱着眉头问道:“我们之间好像并不认识吧,我欠你钱这件事是从哪论起的?”

见对方这个态度,叶浩然满意的点点头,只要能讲道理就好,他不想上来就以‘德’服人,那样显得有些莽撞。

叶浩然在办公桌的烟灰缸上弹了弹烟灰,开口道:“老孙动了不该动的钱,他找你办事儿的钱也不是他自己的,所以吧,你把钱还我,咱们两清。”

“艹,你小子踏马的....”

身后的东北汉子忍不住了,抬拳就要对着叶浩然动手。

“士宾!

!”

呢子大衣青年想要喊住东北汉子,可拳头已经举在了半空,眼看就要落在叶浩然的脸上,忽然又僵硬在半空中。

叶浩然头都没回,脸上的笑容依旧,可他的另一只手,已经拔出了大黑星抵在了东北汉子的脑门上。

慢悠悠的掐灭香烟,转过头看着东北汉子笑道:“袭击保卫科公务人员?你胆子很肥啊!”

“兄弟,有话好好说,可千万别走火!”

这哪里是什么要债的,这根本就是个阎王啊!

叶浩然收回大黑星,没有再看东北汉子一眼,而是看着呢子大衣的青年说道:“我不管你们是做什么的,也没那个兴趣知道,我的任务只是追回丢失的公款,就是不知道两位能不能帮我这个忙。”

看似用着商量的语气,可任谁看都知道叶浩然根本就不是在商量。

呢子大衣青年盯着叶浩然看了许久,最后点头道:“可以,这就给你拿,但你敢不敢留个名字。”

“叶浩然,随时恭候。”

“水自流,我相信咱们还会有再见的一天。”

叶浩然懒得跟他废话,不过是丢了面子想找补一下而已,这里又没有别人,说那么多废话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