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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声鹤唳的气氛在轧钢厂传播开来,哪怕是普通的工人,都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

就算是中午在食堂吃饭的时候,聊天的声音都小了很多。

办公楼内人员的伙食,是由保卫科的人送进来的,哪怕是吃饭,都不能离开办公楼,漆黑的乌云笼罩在办公楼的上空。

所有人都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下午的时候王队和二蛋子陆续回到了厂里,叶浩然正和王队聊着调查到的信息,王队那边已经摸清了王会计的底细,基本没什么问题,平日里老实的很,就是最近家里的生活条件好了一些。

而叶浩然这边也调查到,除去账目里的资金,会计室的其他账簿也出现了一些或大或小的问题。

“叶子,会计的事儿我不太懂,你说这么大一笔钱王会计一个人应该做不来吧。”

王队叼着烟看着叶浩然,叶浩然点点头道:“一个人肯定不行,最起码孙处长也是有问题的,没有领导签字,这些烂账就别想通过,只有这样才能蒙蔽高层,我已经让二蛋子去请孙处长了,应该也快回来了。”

话音刚落,二蛋子匆匆忙忙的跑了进来。

“叶子不好了,孙处长跑了!”

王队和叶浩然同时看向满头大汗的二蛋子,又转过头对视一眼。

这下好了,刚才两人还在研究有没有同伙呢,现在直接石锤。

“有没有打听到孙处长的去向?”

二蛋子擦过汗后喝了一大口白开水,这才喘着气道:“打听了,昨天邻居见过他,好像听说他要去吉春看望什么亲戚,孙处长的爱人老家是东北的,早两个月就已经走了,可能是要去找他爱人吧。”

叶浩然的手指敲打着桌面,沉思片刻才开口道:“王队,想来这个孙处长已经计划了很久,这一次恐怕是要跑路了,方向是东北,很大概率是要潜逃去老毛子那边。”

此时的国际局势风云突变,华苏关系出现了很大的裂痕,虽然如此,但民间的来往还是很密切的,所以叶浩然断定,孙处长很大概率会北上。

王队扭着头问向二蛋子:“具体地址知不知道。”

二蛋子摇摇头:“邻居闲聊的时候只说了吉春,并没有说太详细的地址。”

“这下难办了,这种情况想要找到他无异于大海捞针。”

没有线索很难追查下去,可孙处北上的时间不等人,拖久了肯定会出境。

就在王队和叶浩然一筹莫展的时候,二蛋子忽然道:“孙处是厂里的老人,档桉室虽然没有详细的档桉,但有个人应该会了解他的情况。”

“嗯?谁啊?”

“大股东娄半城!”

二蛋子说出这个名字,叶浩然这才想起早些时间听人提起过这个资本家,如果孙处是娄半城招进来的人,处在这么重要的岗位上,想必应该能了解一些他的个人情况。

“时间不等人,咱们现在就去吧。”

叶浩然起身收拾一下就准备出发去找娄半城,王队忽然说道:“叶子,你先等等,娄半城毕竟还是轧钢厂的大股东,直接登门也不太好,这样吧,咱们去找杨厂长,让他帮忙介绍一下。”

听了王队的建议,叶浩然考虑了一下便点头同意了。

两人一起来到杨厂长办公室,此时的杨厂长正在写着什么东西,见两人进来,客气的起身笑着说道:“两位辛苦了,会计室的问题查的怎么样了?”

王队扭头对叶浩然示意了一下,叶浩然开口道:“杨厂长,会计室的孙处长有大问题,大量资金流失,很大概率就是孙处长的问题,而且他现在已经跑了,我们过来就是希望了解一些情况,方便对他进行抓捕。”

“哦?什么情况?”

杨厂长以为只是贪污了一点点钱,没想到竟然是大笔资金,表情立马严肃了起来。

叶浩然道:“孙处长的邻居说他去了东北的吉春,您知道孙处长爱人吉春家的详细地址吗?”

杨厂长仔细的回忆了一边,最后摇摇头:“虽然平时接触的不少,但大多数都是因为工作关系,很少聊起私人问题。”

“既然这样,不知道杨厂长方不方便介绍一下娄董事,想必他应该能了解一些。”

“没问题,咱们现在就出发吧。”

没有哪个领导希望自己的档桉上留下污点,虽然杨厂长也是有后台的人,但不代表他就愿意看着轧钢厂走下坡路,所以叶浩然的要求想都没想便答应了下来。

因为时间关系,杨厂长还动用了厂里唯一的吉普车,司机开车,带着叶浩然和王队一行四人,向着市内开去。

这还是叶浩然来了以后第一次做吉普车,毫无舒适感可言,唯一的有点就是比走路快的多。

很快就来到一所住宅大院,外观看起来高档的很,门口还配备了保卫。

表明来意后,杨厂长带着叶浩然和王队进了娄董事的家里。

不愧叫娄半城,家里的装修豪华的很,而且还有不少的古董书籍和西洋货,连沙发都是欧式皮质的大沙发,尽显资本家风采。

可惜他不懂什么叫低调,现在看似风光的东西,都是以后的催命符。

“哎哟,老杨今天怎么有时间过来啦!”

娄半城全名娄振华,轧钢厂就是他曾经的企业,后来被收编为国有却依旧能担任董事职务,本事肯定是有的。

热情的招呼着杨厂长坐下,随后看着王队和叶浩然问道:“老杨,这两位是?”

“哦,我给你介绍,这两位是咱们轧钢厂保卫科的,因为一点事情需要过来了解情况,我怕他们进不来娄董事的家门,这不是带过来认认路嘛。”

“哦?”娄振华眉头一挑,他可不是什么都不懂的老百姓,能直接找上门的保卫科,这就已经说明事情的严重性了。

坐在沙发上冲着屋里喊道:“老伴儿!来客人了,出来泡壶茶!”

“忙着呢!让蛾子去泡!”

中气十足的女声从屋里传出来,接着,一个二十来岁的姑娘走了出来。

“爸,我妈手里的针放不下,我来吧。”

圆圆脸荷叶头,皮肤白白嫩嫩的,眼里还透露着清澈的愚蠢,一看就是富贵小姐的样子。

好像感觉到有人注视自己,年轻姑娘转头看去,发现是叶浩然,虽然长的不错,但第一次见面就这样看人,让她有些生气,瞪了一眼后拿着茶壶转身去了厨房。

娄振华笑道:“几位别介意,这是爱女娄晓娥,从小娇惯坏了,咱们还是直接说正事儿吧。”

杨厂长笑着附和了两句,这才转头对叶浩然道:“小叶,你就直说吧,娄董事也是明事理的人。”

虽然杨厂长现在是厂里的一把手,但娄董事的职位也不低,而且解放的时候还暗中资助过上面,没有冲突的情况下保持好关系才是正常的。

叶浩然点点头:“娄董事,会计室的孙处长想必您应该了解,两个月前他就计划从厂里调取资金,利用报假账目的方式,已经暗中操作出去几万元的资金,目前孙处长人已经赶往吉春,不知道您了不了解孙处长爱人家那边的信息。”

听到这个数字,杨厂长和娄振华全都震惊了,几万块已经是一个区的财政收入总和了,跟国家层次面比起来可以说是毛毛雨,但放在个人身上,简直是一笔想都不敢想的巨款。

哪怕是他娄半城,都不敢说随随便便能拿出来几万块。

“茶泡好了!”

娄晓娥端着一壶茶水回来,直接放在了桌子上,一点要倒茶的意思都没有。

娄振华还处在震惊当中,心里正想着事情没注意到,杨厂长又是名义上的领导,自然不好让他来倒茶,于是叶浩然主动端起茶壶,挨个杯子里倒上了茶水。

没想到娄晓娥却第一个端了起来,放在嘴边吹了吹,‘呲熘’的喝了一口,还装模作样的点点头,也不知道是夸叶浩然还是夸自己。

搞的叶浩然有点哭笑不得,不过现在有正事儿,没时间调戏她,只能装作看不见。

这时候,娄振华也缓了过来,重重的叹口气。

“老孙也真是...唉~!”

“娄董事,有什么还希望您能直言,如果拖延的太久,孙处长应该还会继续北上。”

叶浩然端着茶水看着娄振华。

轧钢厂的董事又能怎么样,李主任那个二把手他都没放在眼里,你有钱,我有权,井水不犯河水。

见叶浩然对自己父亲如此不客气,娄晓娥不干了,瞪着眼睛看着叶浩然怒道:“你这个人好没有教养...”

“蛾子,不许无理,人家是来办桉的。”

“哼!”

被娄半城喊了一句,娄晓娥这才闭上嘴,但眼神里的杀气依旧对准了叶浩然。

叶浩然眨眨眼,嘴角微微上扬。

见此一幕,娄晓娥心里那个气啊。

两人私底下的小动作谁都没有注意到,娄振华叹气过后才继续说道:“老孙也算跟我有些年头了,从一穷二白的傻小子,到结婚生孩子,再到现在的处长,本来都好好的,怎么就想不开呢。”

叶浩然没有再催促,只是和王队一起看着娄振华。

“我知道他家的地址,不过已经是好多年前了,后来搬没搬家我不太清楚,只能你们自己去了以后再打听。”

“谢谢,只要有目标就行,实在不行,我们也可以找当地的有关部门协助调查。”

“行,那就这样吧,我也就知道这些,有些累了,蛾子替我送一下。”

老兄弟犯了错,娄振华心里肯定很不是滋味,但这不是叶浩然该考虑的事情,他只关心能不能抓到孙处长。

娄振华回了卧室,杨厂长带着王队和叶浩然准备离开,刚走出大门口,送到门口的娄晓娥忽然对着叶浩然的背影喊道:“哎,不懂礼貌的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叶浩然左看看右瞅瞅,这才对着娄晓娥伸出手指,指着自己疑惑的看着。

娄晓娥点点头:“没错,说的就是你。”

“叶浩然,娄姑娘有何指教?”

“没有指教,哼,我就是想知道你是谁,千万别捞我手里,不然有你好看!”

也不知娄晓娥是笑还是威胁,说完后便关上了门。

一旁的王队笑道:“年轻真好啊,尤其是长的好看的年轻人。”

叶浩然也笑了,却并没有放在心上,这只是一个小插曲。

几人回到厂里,后面的行动与杨厂长没什么关系了,王队和叶浩然两人合计就行。

“厂里怎么都要留一个看家的,我年龄大,折腾不动了,这趟任务可能要交给你了。”

王队点着烟,看着叶浩然笑着说道。

能力方面,王队对叶浩然非常放心,而且到了他这个岁数,已经没有争的心思了,在家也挺好。

正好老总对叶浩然非常看好,能捞一笔功劳是一笔功劳。

叶浩然点点头:“王队,您放心吧,我肯定把人带回来。”

“你带两个人一起去,一会儿我联系老总,让他安排你蹭个火车,回去收拾一下吧,赶早不赶晚,早去早回。”

“好的王队。”

叶浩然同意了王队的意见,收拾一下准备回家取两件衣服。

能蹭上火车当然好,如果坐货车过去,危险不说还非常的慢,这时的路况并不好,而且卡车超载相当眼中,危险程度不必多说。

如果是买票上车,还要提供很多的证明材料和批条,相当的麻烦,有老总出面就会简单很多。

厂里的工作都交给王队准备,叶浩然则是回到家收拾一下行李准备出门,虽然不知道具体时间,但想来也不会太晚。

正收拾着行李呢,秦淮茹走了进来。

“听说厂里出事儿了?”

叶浩然眉头一挑:“你怎么知道的?”

秦淮茹笑道:“贾东旭休假到期了,今天本来是要去上班的,结果看厂里大门有当兵的把守,就没敢进去。”

听了秦淮茹的解释,叶浩然这才点点头。

贾东旭那个懒样,是他能干出来的事儿。

低头继续收拾行李,秦淮茹看到后疑惑的问道:“你这是要干嘛?”

“出差几天,回来取两件衣服。”

秦淮茹也没多问,而是把昨天三位大爷开的全员大会事情简单说了一下,说什么叶浩然家里情况特殊,可以锁门云云。

叶浩然听过后‘呲’笑道:“我锁不锁门,还踏马用的着他决定,我现在没时间搭理他,等我回来的,看我怎么收拾这个老毕灯。”

“噗”

听到叶浩然骂人,秦淮茹没忍住笑了起来。

叶浩然把包裹捆好,转头瞪了一眼:“笑什么笑!”

“笑还不行啊!”

两人私底下的关系不断的拉进,只是维持着表面的邻居关系,甚至叶浩然已经感受到秦淮茹不怎么抗拒的感觉。

叶浩然也笑了起来道:“要出差几天,你是不是应该做点什么?”

不管秦淮茹介不介意,叶浩然都把她拉了过来,就在准备再来一次口腔保养的时候,贾东旭的声音忽然从门外传了进来。

“秦淮茹!晚上吃啥!”

听到贾东旭的声音,秦淮茹连忙把叶浩然的手抽了出来,随即整理好衣服。

“哟,叶兄弟在家那!”

叶浩然点点头:“要出门几天,跟秦姐说一声,家里的菜拿回去吃吧,别在放怀了。”

“哎哟,那感情好啊!”听到又有白给的菜,贾东旭乐呵了起来,随后又想到了什么,转头说道:“你出门这几天,那个买菜钱可不能退啊!”

秦淮茹翻了个白眼,自己做饭赚钱,跟他有什么关系。

叶浩然也懒得搭理他。

美滋滋的拿着叶浩然家里的菜和一小块肉回了家,叶浩然和秦淮茹也没有了继续的心情。

看了眼秦淮茹,叶浩然呵呵一笑,道:“这个碍事的贾东旭,我早晚给他收拾了。”

“我谢谢你哦!”

秦淮茹没当回事儿,以为叶浩然说的是气话,呵呵一笑,离开了叶浩然的家。

叶浩然也拿着收拾好的行李再次回到厂里,准备出发吉春寻找孙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