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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的瓷碗里卧着一只小小的乳鸽,里面还放着枸杞,山药,红枣,还有那扑鼻的香味,勾起了人的所有的食欲。

香气缭绕之中,厉云深的眼光忽然有些迷茫,他仿佛看到了某些熟悉的影子。

“这乳鸽汤可真香啊,你们这个饭馆里的老板娘手艺还真不错。”金戈不由赞叹地夸了一句。

一提到自己的娘亲,宁瞻的脸上就露出一副与有荣焉的得意,他抬起下巴,骄傲的说道:“那当然了,我娘亲的厨艺天下第一,整个青城,就没有人不夸我娘厨艺好!”

他这副臭屁的样子和先前站在大堂里瑟瑟发抖,低头道歉的模样全然不一样,就好像完全换了一个人。

厉云深眯起眼眸,静静地打量着面前的小孩。

不知道为什么,只要一对上这个孩子的眼睛,他的记忆深处就好像有某种东西要冲破而出。

被厉云深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宁瞻忽然心虚了一下,他刚刚好像有点太得意忘形了。

他收了自己的神色,低下头拿了三个小碗过来,恭敬的说道:“我娘说了,这乳鸽汤最补身体,我给三位官爷一人盛一碗尝一尝,如果好喝,就请你们原谅我方才的过失吧。”

他说起话来一板一眼的,金戈不由觉得有些好笑:“我刚刚看到你手上拿了一本《大国志》,那本书你看得懂吗?”

宁瞻拿着小瓷碗的手一顿,点了点头。

“那我考考你。”金戈摸了摸下巴,“《大国志》说了咱们大宇国的历史,你说说,开祖皇帝怎么打天下的?”

这个问题根本就拿不到宁瞻,那本《大国志》他已经读得滚瓜烂熟了,不过,他还是做出了一副沉思的样子,一只手拿着调羹,一只手拿着小瓷碗,目光看着远方。

他沉思着,忽然之间,像是失神了一样,手里的汤碗毫无征兆地朝厉云深的脸上泼去。

这是刚从炉子上拿下来的乳鸽汤,滚烫滚烫地,冒着浓浓的热气,这碗汤要是泼在脸上,绝对会烫伤。

厉云深的目光一直没有从宁瞻的身上移开过,当宁瞻手上的汤碗一歪,他就已经起身避开了,即便如此,他的身上还是无可避免的溅落了几滴汤汁。

厉云深的眸子突然眯了起来。

之前那个砚台怎么砸到他身上的,他不得而知,因为他背对着大门。

可是现在,这个小家伙就在他的眼前,这孩子的所有动作都被他尽收眼底,刚刚这个小东西分明是故意想把这碗汤汁泼在他的脸上!

“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宁瞻又变成了一副惶恐不安的样子,小小的孩子缩成一团,肩膀瑟缩着,脸苍白着,看起来十足的可怜。

就算是杀人如麻的大恶魔,看到这样一个孩子,估计都不忍心痛下杀手。

厉云深掸了掸衣角,他的唇角勾起一丝弧度:“不是故意的?我怎么感觉你就是故意的呢?”

宁瞻的肩膀一缩,眼珠子咕噜咕噜的转着。

他只是想悄无声息的帮五年前的娘亲出一口恶气,可若是此事闹到娘亲面前去了,恐怕娘亲会更加伤心难过。

他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娘亲伤心。

小家伙的嘴巴一瘪,声音里流露出一丝哭腔,他抬起头,眸子变得水蒙蒙一片:“呜呜呜,我真的错了,大将军,求求你放过我……”

一看到他那水雾般的眸子,厉云深的心就不可抑制的一阵酸涩。

他不知道自己的心为什么会这样,他扭开头,不去看那孩子的眼睛,抿着唇,冷冷的说道:“我什么时候得罪过你吗?”

你当然没有得罪过我,你得罪的是我的娘亲,你伤了我娘亲的心,让我娘亲这五年每一夜都不得安睡!

宁瞻再怎么会伪装,终究都只是一个五岁大的孩子,几分愤怒还是从他的身上透了出来。

刚刚看到他哭,金戈还以为真的是这家伙不小心的,可是此刻这个小小的孩子身上居然透出了一股愤怒,莫非真的是这孩子故意把砚台和汤往将军的身上砸?

可这孩子才多大一点,怎么就敢做出这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厉云深将宁瞻脸上的神情变化尽收眼底,他将袍子一掀,站了起来:“不管你多大,都是个男人,男人之间有话就说,不要藏着掖着。”

宁瞻死死的攥着自己的小拳头,他恨不得一拳打在这个人的脸上,替娘亲出一口恶气。

他抬起头,白净的脸鼓成了小包子,一双眼睛愤怒地盯着站在他面前高高的厉云深。

两个人一个高一个矮,大眼瞪小眼。

金戈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忽然,眼睛不可置信地瞪得圆溜溜的。

为什么他忽然感觉将军和这个孩子长得很像?

尤其是这个孩子发怒的样子,和将军冷着脸一言不发的时候,简直是一模一样,就像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金戈瞪大眼睛看向御风,御风同样也是一脸震惊。

“对,我就是讨厌你,我……唔!”

宁瞻豁出去了,口不择言的喊出来,他的话刚说了一半,忽然,他的嘴巴被一只手掌给捂住了。

他一回头,就看到自己的娘亲站在身后,冷着一张脸,将他的嘴巴给捂得死死的。

他顿时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浑身的愤怒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消散了。

他的眼中露出心虚,本来想溜之大吉,可是一想到这个坏蛋也在这里,万一坏蛋又欺负娘亲怎么办?他不能走,他要留在这里保护娘亲!

“是民女教子无方,还请将军饶命!”

清冷的声音缓缓传了过来,饭桌边的三个人心神皆是一震。

厉云深看着面前娣娣垂着头的女子,一股莫大的熟悉感从心口浮了上来,他眯着眼睛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女子。

女子一头乌发,额前垂落一缕厚厚的发丝,将脸挡住了大半,而且她又低着头,从他的角度,仅仅只能看到优美的下巴弧度。

金戈和御风对视一眼,两人皆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震惊。

少夫人已经死了,可是为什么眼前这个女子的声音和少夫人一模一样,还有刚刚的饭菜的味道,也和少夫人的做出来饭菜的味道极为相似……

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