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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身玄色黑衣的何八低着头走了进来。

他跪在地上,给众人行礼之后,这才开口:“暗门那边,有消息了……”

他一说话,宁晚清就有些心惊。

他的声音很是沙哑,就像是被石头刮过一样,破碎不堪。

一个人只有哭了,才会发出这样的声音……

她的心,没由来的一沉。

她看到何八从袖子里取出了一个布包,他低着头,将布包缓缓打开,顿时露出一块沾着泥土沙石,上面还有不少血迹的白色锦帛。

“这是暗门的人在蛮夷地界红树林里找到的,是将军留下的遗书……”

何八的嗓子更加沙哑,眼睛都是红的。

宁晚清的手颤抖着,将那块锦帛接过来,她打开,看到了用血书写的龙飞凤舞的文字。

她的心像是被子弹击中,顿时鲜血淋漓。

她忍了一口气,颤抖着手把遗书递到了顾氏的手里:“母亲,这是将军的字迹吗,是吗?”

只一眼,顾氏的脸就变得煞白。

她在雨中跪了接近两个时辰,先前晕厥了,好不容易醒来,如今看到这张遗书,再也无法撑住。

她眼前一晕,再度栽倒。

“夫人!”

秋棠连忙扶着顾氏,眼泪扑簌簌的落下。

厉老夫人强撑着一口气:“杨妈妈,安排人送顾氏回佛堂,派人好生照顾。”

杨妈妈担忧的看了老夫人一眼,见老夫人还算镇定,这才起身和秋棠一起扶着顾氏出去。

“晚清,把东西拿给我。”厉老夫人又道。

宁晚清抿着唇角。

她之所以把遗书递给顾氏,是因为她对厉云深的字迹并不熟悉。

但刚刚,顾氏的神情已经说明了一切,这上面的字,只怕就是厉云深亲手写下来的。

究竟是到了怎样的地步,他才会扯下身上的衣袍,用血留下这份遗书。

宁晚清轻声道:“祖母,还是让二弟来念遗书吧。”

她对繁体字不熟悉,而且那字迹龙飞凤舞,她害怕看错字……

最主要的是,她不敢看,一看,眼泪就会止不住……

厉辙的手指也颤抖着,他拿起锦帛,展开,目光也变成一片血红。

“对不起,阿清,对不起祖母,对不起母亲,对不起厉家,我先走一步……”

厉辙的声音很低沉,念着念着,变得沙哑起来,他的眼泪也不受控制的从眼眶落下。

“我是将军,是大宇朝的将士,哪怕我注定会死,我也希望有一场快战,实现我作为将军的荣耀,也希望这一战,终不辜负厉家的百年门楣……”

“人生在世,胜要胜的光明磊落,败也不输阵势,孩子,为父会是你的骄傲……”

遗书念完,屋子里到处都是压抑的哭声。

“噗——”

厉老夫人生生吐出了一口血!

“祖母!”

“老夫人!”

屋子里又是一片兵荒马乱。

幸而老夫人身体不好,一直有郎中住在厉家,张妈妈连忙派人去请郎中。

宁晚清站在偏厅,看着丫环婆子进进出出的忙碌着,眼底的泪意渐渐被风干。

无论她多么坚信,都还是无法改变。

他真的死了。

他就这么死了。

宁晚清抬手擦掉眼泪,走出了屋子。

何八还在外面跪着。

她面色如常:“何八,暗门那边还有什么消息?”

只是她声音沙哑,出卖了她此刻的悲痛。

何八恭敬的道:“回少夫人,暗门那边还查到,先前几次大宇国的副将葬身红树林,都是因为变成守卫袁步义与蛮夷主将勾结……而将军这次遇害,也与袁步义脱不开干系。”

“你手下还有多少人?”宁晚清淡淡的问。

何八顿了顿才道:“将军留下来的五百厉家军,全都被关进了地牢,卑职手下,仅有两名侍卫。”

宁晚清点头。

她从袖子里拿出一块白玉佩,递过去:“拿着它,去胭脂巷尾的棺材铺找一个姓夜的人,让他明天一早来见我。”

何八有些惊讶,却也不敢多问,连忙去办。

宁晚清转身,看向忙乱的正居堂,踩着沉重的步子,一步步朝静心院走去。

“大嫂。”

厉辙安顿好厉老夫人,追了过来。

“有什么,我能做的吗?”

他一开口,声音也是沙哑的,男儿有泪不轻弹,他刚刚流的泪比他前头十几年还要多。

他亲眼看到母亲将那块白玉佩交给大嫂,心里只觉得自己不争气。

不然,母亲该信任的是他啊。

宁晚清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好好上朝,家里那么多张嘴,还要靠你的俸禄。”

至于她赚来的银子,全都填了暗门那个大窟窿。

好在,也不算白花了那么多钱。

至少,暗门的人帮她拿回了遗书……

呵,遗书。

她是不是该庆幸,他在临死的前一刻,一直惦念着她和孩子呢?

宁晚清抬头看天,将眼泪逼了回去。

“少夫人!”

忽然,一个影子走过来,跌跌撞撞的跪在了她面前。

她低头一看,竟是好几个月不见的江总管。

自从山茶那件事之后,江总管就被关起来了,说好了查清山茶的来源后再处置江总管,没想到山茶的事情还没查清楚,厉云深就这么……

她苦笑着:“江总管,你怎么来了?”

“少夫人,老奴听说将军……”江总管更咽着,“老奴没有资格说什么,但求少夫人给老奴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当年大将军的后事是老奴一手操办的,将军的后事,也交给老奴吧……”

后事!!

这两个字,给了宁晚清当头一棒。

她整个人摇摇欲坠,差点栽倒在地上。

是啊,厉云深已经死了,是该办葬礼了。

有人说,人这一生,会死三次。

第一次,是身体的死亡。

第二次,是举办葬礼,宣告这个人死亡。

第三次,便是活着的人彻底忘了他,那他便是彻彻底底的死了。

原来,已经到这一步了。

宁晚清的眼眶酸酸涩涩的,她忍了又忍,用云淡风轻的语气道:“那江总管,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江总管含泪退下。

宁晚清摸了摸腹部,抬步,朝佛堂走去。

厉云深真的死了……顾氏,怕是会想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