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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天发生了两件事。

第一件事是,指导员莫三发现,连里的几个老兵身上多了沙绑腿。

“一班长,你的沙绑腿拿来的?”

“报告指导员,是我自己到镇上找裁缝做的。”

一班长回答得很干脆,也很大声。

齐盛就在一旁看着,当然也听见了。

他也不好说什么。

没有规定说跑三公里不能用沙绑腿,没任何规定说士兵不能为自己加量。

爱军习武,这是被提倡的。

莫三过去,弯腰拽了拽一班长腿上的绑腿,说这东西我以前也有一套,尤其是尖子集训要去参加比武之前,集训队里人手一套,绑上个把月,到了比赛前一天解开,身轻如燕行走如飞,那感觉……

说罢啧啧两声,人仿佛回到了自己当年的辉煌岁月,表情里有几分陶醉。

“我也要弄一套,你在镇子上哪个裁缝那里做的?”

“靠近农贸市场右侧,那里有一排都是做手工裁缝活儿的,手艺好,质量好,收费便宜。”

“好,赶明儿我也要去做一套。”

沙绑腿算是一个出现在无人机一连里的新鲜玩意。

以前谁都没想过弄这玩意,更不会有人有这玩意。

几个班长同时绑了这玩意,说明事前是一起商量过,一起去做的。

第二件事是齐盛今天不跑了。

李正问他一起跑不?

齐盛的脸色跟便秘一样,犹豫了好一阵说:“昨晚有些不舒服,闹肚子,今天不跑了,歇一趟……”

“好,那你休息下,注意自己身体,要不去营部开点药吃吃,拉稀可大可小。”

李正一番安慰,带着队伍就去起跑点做热身去了。

莫三凑上来小声对李正说:“副连长,你知道连长为啥不跑吗?”

李正笑道:“那不是他说闹肚子了嘛。”

莫三噗嗤就笑了,说你还真信啊?

李正说,那你说是为啥?

莫三说,就是脚疼了,他的脚肿了,跟猪蹄似的,昨晚让通讯员去营部那里给他拿药去了,自己昨晚在小会议室里坐在椅子上揉半天,哼唧哼唧疼得直呲牙。

指导员莫三这么说,李正是信的。

因为指导员和连长住在二楼小会议室里头的两个小单间里,而自己住在三楼枪库前面的一个小单间里头,没住在一块。

齐盛不跟着跑,有班长就在起跑点处提出了个建议,说副连长,要不今天咱们试试五公里?

提出这个建议的是一班长。

一班长是勐虎旅的老兵了。

之前成立旅直属无人机连的时候从其他连队抽调过来培养成无人机操作手的。

当时还是个上等兵。

之后因为专业出色,所以被留下当了士官,一步步成为了连里的老骨干。

在共同科目上,他算是连里少见的那一批优秀人员。

以前齐盛规定共同科目不需要浪费太多精力,所以一班长也只能从了,当初搞睡前运动,被批的人里就有一班长的份。

现在好了。

李正来了。

一班长又开始脚痒了。

毕竟五公里这东西你还别说,习惯之后许久不跑,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缺点啥似的。

刚转特战旅那会儿,一班长还没从其他连队调过来,也尝试过一段天天十公里的日子。

那会儿总觉得这日子没发过了。

可到了无人机连这边,体能方面的训练减少了,增加的是专业的科目训练时间,他回过味来,反倒怀念起当年天天十公里时候的牛逼日子了。

见一班长提议说要跑五公里,其他几个老骨干也立即响应。

“副连长,组织一下吧,好久没跑过五公里了。”

“就是就是,三公里没啥意思,不够刺激。”

有人想跑,自然有人不想跑。

兵里头当然有人不想跑的。

但架不住那是老班长,没人敢开口说不跑。

李正顺水推舟,说好啊,你们既然想跑还不简单?不就是多个十多分钟的事吗?

他大手一挥。

“跑!”

结果那天还真就跑了个五公里。

虽然是徒手,但好歹还就是个五公里。

五公里和三公里的路线不同。

三公里绕着无人机营周围的几个山头一圈就能完成。

跑五公里的路线则要绕道作战支援营那边,从他们的营区穿过,再绕回无人机营。

齐盛上任大半年了,无人机营一连没跑过五公里,自然就不会在支援营的营区里出现。

这次居然穿过营区,让支援营那边的门岗哨兵就像看到了外星人。

“嗳?我没看错吧?!刚才过去的是无人机营的一连还是二连?”

门岗枪岗哨兵问另一个负责登记的老兵。

老兵盯着从眼前跑过的几个无人机一连的兵,看了半天才说:“见鬼了,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这是一连的!”

情况似乎在一点点的变化。

齐盛这几天总觉得哪不对,却又说不出来。

到了晚上,夜训完毕,归队准备熄灯的时候,他拿着正骨水在小会议室的自已上搓着自己那双红肿得像猪蹄一样的脚,心里一直在琢磨这事。

似乎没什么不对劲的。

连里的兵和往常一样,专业训练还是很认真,去年底新入伍的兵经过小半年的训练,专业也渐入佳境,到年底,一批服役期满没有留队的老兵走后,这些新兵能顶上,不至于让一连在专业这一块上青黄不接。

对于齐盛来说,他有着更大的想法。

这个想法从他刚来勐虎旅出任无人机一连连长开始就已经在脑子里形成。

也正因为如此,所以他才如此全心全意扑在专业训练上……

突然,他似乎听见了什么声音。

当他停下搓脚的手,侧耳去倾听的时候,声音似乎又没了。

刚开始重新搓脚,似乎又听见了。

这回,他彻底停下来了,将正骨水盖子一盖,掂着脚拐到了窗边,将窗户开大一些,人趴在窗台上把脑袋伸了出去……

“一!”

“二!”

“一!”

“二!”

这回他听清楚了,脸色顿时浮起一层冷霜。

匆忙套上袜子,穿上鞋子,拿着腰带都来不及扣上,匆匆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