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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乐总是短暂的,洪水不会因为你赢了一次,就偃旗息鼓,奖励你一段轻松的假期。

稍事休整以后,林楠和李资正各自整合队伍,却见魏浩扔下自己的人走了过来,道:“这几队已经练出来了,差不多可以独挡一面了,让他们自己去吧,我有事要和你们说。”

林楠点头,这些个小队都自有头领,倒不需他另行安排,便各自领人离开。

三人寻了块平整的地方坐下,虽才打了一次胜仗,魏浩脸上却丝毫不见喜色,神色凝重道:“昨儿晚上若不是林小子到的及时,事情就坏菜了!林小子,你给老夫一句实话,若大堤再崩一次,你顶不顶得住?”

林楠苦笑道:“这次能堵的住缺口,委实是运气。若不是缺口不大,水流不深,若不是先前便有人在抢修,是以备有足够的工具材料,若不是士兵们悍不畏死的下水堵漏……”

他摇摇头,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两人都明白他的意思。

魏浩叹道:“今天我们堵得住一次,可是第二次、第三次呢?只要有一次没赶上,就全完了……更何况,虽然我们守的这几段河堤是最凶险的,但是也难保别的地方就不会阴沟里翻船,我们也只有三双手,六只眼,盯的住这头,防不住那头。再这样下去,不行啊!”

李资默然片刻后,沉声道:“先前我同那些河工下过死命令,河堤最后守得住最好,若是守不住,在谁的地方先垮,我就先砍了谁的脑袋、抄了谁的家……为了保住身家性命,谅他们也不敢玩忽职守。”

魏浩叹道:“我们都清楚,这河堤不是只要不玩忽职守就能守得住的,若论拼命,我们这样算是够拼了吧,可还不是差一点就满盘皆输?不是老夫动摇军心,而是必须找出切实可行的法子来,现在这样一味苦撑不是办法。”

三人一起沉默下来,原本就不甚坚固的大堤经过河水连日的浸泡冲刷,状况一日不如一日,说是势如危卵、朝不保夕,也不为过。

林楠盯着河水看了一阵,忽然开口道:“其实这次形势如此凶险,也是因为之前准备不足。都怪我先前只考虑到了堵漏,没有考虑封口。”

两人闻言精神大振,魏浩道:“你有封堵缺口的法子?”

林楠不答,转向李资问道:“先前的水泥还有没有?”

李资点头,肯定道:“有!”

末了又补充:“不仅有,而且还有很多!”

水泥这东西,修堤是很好,可是抢险的话,用途却远不如想象中的大——因水泥凝固需要几个时辰的时间,不可能直接在抢险中使用,只能事先凝成水泥块备用,可是这样的话,又因为过于沉重而运输不便,是以除非恰巧存放备用的地方出现险情,否则就用不上。

不过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若非如此,水泥也不会大量存积起来。

林楠笑道:“那我们就造水泥船!”

“水泥船?”魏浩瞥了林楠一眼,道:“别开玩笑了,林小子你就爱异想天开,水泥那么重,怎么造船?”

林楠嗤笑道:“一看魏将军就是没有玩过曲水流觞的。”

魏浩瞪眼怒道:“我一个大老粗,没玩过那种东西有什么稀奇?”

李资怕这两个又开始斗嘴,忙代为解释道:“阿楠的意思是,玉也比水重,既然玉杯都能在水中浮起来,那么水泥应该也可以。”

不是应该,是肯定。不过前世坐过水泥船的林楠现在没工夫跟他们上物理课,点点头道:“水泥船因为自重大,所以在水中不易倾覆,安全性比木船还要好些,最重要是造起来快捷无比,只要求能走就行的话,手脚快些的,一个时辰就能做四五条。”

魏浩沉吟道:“林小子的意思是,让他们坐着船去抢险,可以节省时间和体力?或者,用船来运输物资?这也是个法子……”

“不。”林楠摇头道:“载人和运输物资都是其次,这些船最重要的用途,是堵缺口。”

两人眼睛一亮,同时望向林楠。

林楠不失所望的继续说了下去,道:“若是万一决口,可根据缺口的大小,将数条水泥船首尾相接,一字排开,用绳索固定在进水端,然后向船上装土,超过一定重量时,水泥船会自动沉没堵住缺口,然后就可以在水泥船背面填土……这样便是缺口再大些,水流再急一些,也不是不能堵住。”

魏浩拍腿赞道:“这一招大妙啊!怎得早不拿出来?”

林楠苦笑道:“我要能早想到,又怎会等到现在?不过这一招,依旧是治标不治本。河水一日不退,我们依旧是疲于奔命。”

魏浩一脸希冀道:“小子你有治本的法子?”

林楠稍稍迟疑一下,道:“有是有,只是这法子并不讨喜,若不是大堤的状况实在糟糕,我也绝不会想到用这个法子。”

李资几乎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沉吟道:“阿楠的意思是分洪?”

林楠还不曾点头,魏浩勃然变色,断然道:“这算什么鬼主意?谁的命不是命?都是我大昌的百姓,就算是为了救人!就算为了救再多的人!也不能伤害无辜!人命不是算数,谁都只有一条,死了就死了!这个主意,老夫绝不会同意!”

语气稍缓,对林楠恳切道:“弃卒保车这一招,老夫在战场上也不是没用过。若是要牺牲的是军人,老夫不会多说一个字,若是两批人等着老夫救,老夫也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救更多的人,但是为了救人而害人,老夫不为也!”

李资忙道:“魏将军你误会了,阿楠绝不是这样的人,你先听他说完。”

魏浩瞪着林楠,道:“你说!”

林楠拿了一截树枝,在地上划了一个简易的图形,指点道:“在长江下游,这里,就这一块地方,地势低洼,地形平坦,可以容纳大量江水。若在这里开一个口子,将江水引入,就可以大大减轻河道上的压力。”

转向魏浩道:“既然是有目的的泄洪,又怎么会伤害无辜?我们可以事先将百姓迁到安全的地方。”

魏浩皱眉道:“你也说了,那里平坦低洼,哪里有安全的地方?”

“有!”林楠道:“就是大堤上!泄洪以后,附近的堤坝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魏浩沉吟片刻后,一拍腿道:“他娘的,干了!”

林楠道:“不过这样的话,不管事情成与不成,事后总免不了要被那些御史参上几本!”

魏浩冷哼道:“老子理他个鸟儿!”

又道:“造船修堤老夫都不擅长,这件事,交给老夫去办!”

李资哪能不知道魏浩是要将最不讨喜事儿揽到自己头上,只是此刻也没有更好的法子,反正到时候必不让他独自承受压力就是,点头道:“既然这样,我们分头行事。我守着大堤,魏将军负责迁移百姓,阿楠去造水泥船。”

魏浩是说干就干的性子,当即起身道:“行!殿下你先撑着,等老夫半个月——不,十天!”

见他转身就要上马,林楠忙一把扯住,道:“魏将军不要以为迁移百姓是件好办的事儿,有不少老古董是宁愿死了也不肯离开家门半步的,一不小心好事就会办成坏事。”

魏浩皱眉,道:“放心,老子带兵去,由得了他们?”

这却是让人更不放心,李资亦起身道:“魏将军去了,记得要软硬兼施。告诉他们,自动搬迁的,事后朝廷补偿他们每家一间水泥砖瓦房和十两银子,免三年赋税。若界碑冲毁,或田地河水不退,便重新丈量分配,绝不让他们吃亏。反之,若有一人抗命,全家流放!”

魏浩点头,这些话,也只有李资能说,且关于免税的事,即使是李资来说,也有些越权了,不过事到如今,也顾不得那许多。

林楠又道:“将军不可一视同仁。让他们以保为单位,最先搬入的一百户,每户赏银五十两,保长赏银百两,二百到五百,每户赏银三十两,保长赏五十两,以此类推,最后搬入的,每户赏银五两,保长罚银二十两。”

魏浩点头,道:“明白了。”上马离去。

目送魏浩远去,林楠转向李资道:“我也该走了,等我三天,等教会了他们,我就回来。”

李资点头,将自己的马牵来,亲手扶林楠上去,将他的手握在手心好一阵,才慢慢放开,将缰绳放在他手心。

林楠低语道:“你要小心,别太拼命。”

李资点头,一语不发的退后,看着林楠打马离去。

……

林楠走后第三天,大批大批的水泥船涌入河道。

李资和林楠回合,又强撑了将近十天,那日正领人加固一处背水坝滑堤,忽然听到一道狂喜的声音:“水位降了!水位降了!”

林楠腿一软,一屁股坐在了沙袋上,李资愣了许久,将铁锹一把插在地上,风一样的向大堤上冲去,紧接着,更多的人反应过来,一个比一个疯狂的冲了上去。

大堤上许久无言,半晌才听见李资微微发颤的声音:“是降了!”

下一瞬,震天的欢呼声响起。

林楠嘴角带着笑,眼睛却有些潮湿,朦胧中看见李资又冲了回来,抱住他的肩头说:“阿楠,水位降了。”

林楠用鼻子嗯了一声,下一瞬,便被人死死按在了怀里:“阿楠,水位降了,阿楠……阿楠……”

“嗯。”

是的,水位降了,我们这一个多月的血汗没有白流,你半年多的心血没有白费……

水位虽降了,堤还是要修的,滑堤修起来最是麻烦,足足好几个时辰才弄的七七八八,收工的时候,魏浩骑着快马赶了过来,还未下马,便听到他爽朗的笑声:“三殿下,林小子,幸不辱命!幸不辱命啊!”

李资笑道:“魏将军辛苦了。”

又高声道:“大家伙都辛苦了,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儿继续。好容易水位降了,可别阴沟里翻了船。”

众人一扫先前的沉闷,轰然应是,稀稀拉拉的排着队,说说笑笑的朝临时驻地赶,几匹应急的马儿在没有伤员的情况下照例是没人骑的,零星驼着几个空的箩筐和用剩的麻绳布袋。

虽说是驻地,但是床是没有的,房子更别提了,原本还有几顶帐篷的,先是林楠几个在用,后来让给了病号,再后来为了修堤,今天拆一个,明天拆一个的,就彻底没了。

驻地和堤坝上唯一的不同的地方,大约就是地势平坦些,可以睡的舒服点儿了,当然最重要的是,这儿有锅碗瓢盆,有农妇在这里做好饭烧好水等着他们回来吃口热饭,喝口热水,再用热水泡泡脚。

晚上所有人都睡得很香,便是朦胧中看见有穿着布鞋的脚从身边跨过也不以为意。这些日子以来,几乎每天晚上都有附近的百姓悄悄的来送东西,一觉醒来,发现身边多了一只猪蹄、一个烧鸡、一双鞋的事儿太多了,大家都见怪不怪了。

林楠也没拿现代军人的作风来要求他们,有吃的大家伙你一口我一口的吃了,有穿的谁能穿就穿了,谁也不计较这东西原本是给谁的。

虽然是夏天,晚上还是很有点凉,林楠畏寒的体质让李资这段时间吃足了甜头——那小子一睡着就朝人怀里钻。当然随之而来的是千叮万嘱:爷我不在的时候,千万要一个人睡,别滚到人堆里去了……

半梦半醒中,有刻意放轻的脚步声传来,李资并未放在心上,这段时间,为了避免吵到其他人,甭管谁有三急,都蹑手蹑脚跟做贼似的进出。

下意识替身边的人掖了掖毯子,将不老实伸出毯子的手抓回来连人一同抱紧,正要满足的再度陷入梦乡时,忽然听到一声极轻的、饱含嘲讽之意的嗤笑声。

李资猛地睁开眼睛,便看见一只有力的手掌正闪电般斩向林楠后颈。

李资此刻一只手被林楠压在颈下,一只手搂着他的腰,要拦是无论如何都拦不住的,只得猛地一侧身撞了上去,用肩头扎扎实实的挨了一掌,下一瞬就弹身而起,揉身扑上,高声喝道:“有刺客!”

四面昏睡的人尚未有什么反应,人群外的疏林中,有四道黑影飞一般的蹿了出来,向这边飞奔。

林楠被李资一系列的动作惊醒,刚迷迷糊糊的坐起来,便听见李资焦灼的声音传来:“阿楠!快躲!”

幽暗的星光下,林楠只能隐约看见一个高大的人影猛虎般向自己扑来,林楠想也不想,一把沙子就扬了上去,那人闷哼一声,一手护眼,一面挡住又一次扑上来的李资。

林楠没有自不量力的上前帮忙,一是因为自己战斗力实在低下,去了只能添乱,二是这人的目标明显就是自己,若是自己送上门去,只能让他得偿所愿,遂趁机快速退开,高呼:“有刺客!”

来人见惊动众人已经势不可免,一横心从腰间拔出匕首,向李资划去。

李资虽有几分工夫在身,离高手却还有一段距离,毕竟他要学的东西实在太多,且他在大堤上苦熬了一个多月,体力十成也就剩下了一二成,对上养精蓄锐的高明对手,原就落在下方,加上对方手持利刃,更是如虎添翼,李资的处境立刻就岌岌可危起来。

不过转瞬之间,他身上就多了好几个伤口,闷哼一声被踹倒石堆上,还未及起身,就被人用匕首抵在了颈上。那刺客将李资扯起来挡在身前,高声喝道:“住手!”

直到此刻,林外四人才先后赶到,其中两人护在林楠身前,另外两人围向刺客,冷冷喝道:“放人!”

周围的人终于被完全惊醒,短暂的慌乱之后,点起火把,沉默的将几人围在中心。

在火光的照耀下,林楠终于看清了刺客的真面目,也看清了李资身上数个淌血的伤口,神色一冷,道:“耶律良才,你现在放人,我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放你平安离开大昌。”

耶律良才下巴微抬,淡淡道:“放人?林兄你不是开玩笑吧?我若要离开大昌,抓着你们的三皇子岂不是更方便?”

对林楠扬起大大的笑脸,拖长了声音,道:“哈,林兄,你说我带了贵国的三皇子殿下回去,该如何处置为好呢?看他长的不坏,也许能被我哪个妹子看上也不一定?不然做个倒酒的侍从也不错啊,有客人来看见也有面子不是?又或者是做个养马的奴隶?哈!我心情好的时候,说不定还给他配个女奴生个小奴才秧子呢!”

一拍手道:“哦,对了对了!我还可以拿他去问你们的皇帝陛下交换山一样多的金银啊!毕竟是他最出息的儿子不是?林兄,我看你和三殿下可亲厚的很啊,不妨替我出出主意,你觉得哪个主意更好?”

他将“亲厚”二字,说的极是轻佻,林楠知道他恐怕已经知道了自己和李资的事儿,却分不出半点心思来担心此事,只是看着被他挟持的李资,脸色苍白异常,声音却冷然如冰:“耶律良才,我从来不知道你居然这么蠢。”

耶律良才哈哈大笑,笑的眼泪都快掉出来了:“不错,我是蠢!我要是不蠢,怎么会中了你的奸计?怎么会让阿玉惨死?”

大笑数声后,神色一变,冷冷道:“林楠你想救人是吧,好,别说我没给你机会。要救李资,你拿你自己来换!一命换一命,很公平的交易。”

“阿楠!”李资刚一开口,脖子上的匕首便是一紧,李资毫不在意,在刀锋下艰难的继续说下去:“……别做傻事。”

耶律良才道:“林楠,你跟我走,我可以对着白狼神发誓,绝不会会伤你分毫,我戎狄上下,必视你如贵宾。”

林楠看着李资因为强行说话,而被匕首划的鲜血淋漓的脖子,借着指甲刺破掌心的疼痛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眼睛死死盯着耶律良才,一个字一个字道:“你!做!梦!”

耶律良才神色剧变,冷冷道:“你看清楚我手上的人是谁,是你们大昌皇帝最出色的儿子!若是因为你不肯以身代之,而导致他一命呜呼,你们林家会有什么下场,你自己清楚!”

李资正要说话,被耶律良才一把掐住喉咙,耶律良才冷冷道:“林楠,我再问你一次,你换,还是不换?”

林楠面色惨白,说出的话却强硬异常:“我不换。我不会换。”

不等耶律良才开口,便冷冷道:“你既然知道我们林家,就该知道我们林家的字典里,从来没有妥协二字!”

又淡淡道:“西汉时期,大将李陵领兵抗击匈奴,不幸兵败被擒。虽投降之后,未有一指加害于故国,但武帝依旧诛其九族——非是武帝残暴,而是便是有万般理由,叛变投敌之事,绝不可恕。耶律良才,你以为我林楠,会因一己之私,陷家人于万劫不复?”

神色猛地一寒,冷喝道:“耶律良才!你只有两条路走,一是放了三殿下,滚回你的戎狄去!一是杀了三殿下,我们会把你切成肉酱,扔到长江里喂鱼。”

耶律良才冷冷一笑,道:“好,不换是吧?你们汉人我最清楚不过,最喜欢虚张声势。我倒要看看你们,如何将我剁成肉酱!”

手上一紧,爆喝道:“让路!”

所有目光落在林楠身上,林楠不动,便无一人行动。

耶律良才顿时一愣,万万想不到林楠硬气至此,更想不到他在众人中威信如此之高,所有人以他马首是瞻,连用皇子威胁都不顶用,只听林楠淡淡道:“耶律良才,将你剁成肉酱之后,我自会自尽谢罪,陛下仁慈,自不会罪及我家人。”

耶律良才看了他许久,哈哈狂笑起来,道:“说的倒是真动听,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真的能做到!”

握着匕首的手一勒,李资脖子上的鲜血汨汨而下,耶律良才冷冷道:“我数三声,或者你们让开,或者你们的三殿下人头落地!你们自己选!一!二……”

人群中一阵骚动,林楠不等耶律良才“三”字出口,猛地喝道:“耶律良才!”

耶律良才冷冷看着他,道:“怎么?改变主意了?”

林楠脸色苍白如纸,身躯微微颤抖,语气却平淡之极:“耶律良才,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布衣之怒,流血五步,天下缟素……你可知道,我林楠之怒又将如何?”

耶律良才嗤笑一声,嘲讽道:“林郎一怒当如何?免冠徒跣以头抢地尔……”

林楠不理,声音冷若冰霜,语气铿然如金玉,一声高过一声:

“我林楠一怒,必让你戎狄百姓民不聊生!”

“我林楠一怒,必让你戎狄皇族浑噩终日!”

“我林楠一怒,必让你戎狄部族不绝刀兵!”

“我林楠一怒,必让你戎狄草原寸草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