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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霖跟着崔氏迈入宝殿,宝相庄严的佛像叫人不禁生出一股虔诚来。

崔氏在摆放好的蒲团上跪下,虔诚跪下,双手在胸前合十下拜。贺霖不信佛,也不信什么神鬼之说。不过崔氏拜菩萨,她也不好干跪在那里什么事情都不做。也俯下来拜佛,拜佛她还是头一回,跪拜的姿势也不那么对头。

拜过之后,让侍女将老早就准备好了的香油钱给负责的小沙弥。

旁边站着的一个眉须皆白的老和尚见这对母女衣裳首饰华贵,等她们起来,去宣扬佛法,贺霖听不懂那老和尚满嘴的什么阿难之类的,感觉简直是如同在听天书一般,崔氏注意到女儿根本对这些完全没有一丁点的兴趣,便让她去休息一会。

贺霖如得大赦,殿中点着佛香,浓的很。一进去被熏的有些头昏,出来才觉得好一些。

外头也是非常热闹,外间有胡人在耍百戏,锣鼓整天,还有僧人在诵经。

这哪里有什么佛门清净之地的意蕴,估计洛阳屠市也和这里差不多了。

她百无聊赖的走了一会,瞧见前面有个眼熟的人影一晃,她笑起来,快步走上去。

寺庙并非所有人都能进入的,从佛教在北朝兴起以来,更多的是贵族的一种消遣,建起的寺庙也是由皇族下令修建而成。被废了的皇后嫔妃们,佛寺也是她们最后的归宿。这些都和底下的劳苦大众半点关系都没有。

信佛只是贵人里头一项挺时髦的事罢了。

寺庙中能进出的除去本寺的僧人之外,便只有颇有身份的贵人了。

贺霖半点都不担心自己会在佛寺里被人敲闷棍。

绕过几个柱子,她在一片静谧的小佛堂里看到了慕容景。慕容景十七岁,身形高大的很,站在那里,他一手持笔在佛堂门口的素屏上写些什么。

贺霖伫立在那里,有些奇怪他怎么在这种地方还能够写东西。

一笔写完,慕容景瞧着素屏上新鲜的字迹露出笑容,回头看见贺霖。

“你在这屏风上面写字,小心那些僧人不高兴。”贺霖出声提醒道。

“一面屏风罢了,那些僧人若是连这个都要计较,那才是丢脸。”慕容景瞧着屏风上贴着的那些纸条撇了撇嘴。神情里颇有几分孩子气的胡闹。

“罢了,不说这个。”他将手里的笔放回去,笑起来走到贺霖面前。

“今日没想到你也会来长秋寺。”

慕容景对长秋寺显然不陌生,他带着贺霖走过一条碎石道,到一处参天大树下面。

“我来洛阳这么久了,还没怎么拜佛过,听说千秋寺有百戏,家家想要来拜佛,我也跟着来了。”贺霖背靠在树杆上说道。

慕容家和贺家走的并不近,虽然都是李诨麾下,但两家的走动不多,出去明面上的那些交往之外,基本上就没有了。

所以就算是慕容景想要找理由来上贺家的门都不容易。

慕容景点点头,“这几日千秋寺外会有杂胡百戏,那些百戏倒是也值得一看。再过两日景明寺也会有如此盛事。”

“都凑在一块了呢。”贺霖笑道,“可惜,我不信佛。”

慕容景有些怔忪,“你不信佛?”印象中女眷们都很信这个,他叔母和几个堂妹便是信奉这个。

“嗯,说出来可能会被那些僧人瞪,”贺霖抬起手臂,宽大的袍袖掩住唇,只露出弯弯的蛾眉和双目,“其实,我就是想出来走动一下,呆在家中都快闷死了。可是和那些小娘子也说不到一块去。她们年纪都比我小。”

慕容景听到这里,唇边露出些微笑意,他故意严肃起面容,点了点头,“若是算起来,和你一般年纪的小娘子也出嫁为人妇了,那些未婚娘子年幼无知,自然是说不到一块去。”

“你!”贺霖立即就从树杆上跳起来,眉头蹙起,她最讨厌的是这个,“你再说这个我可就真的生气了。”

慕容景见她真的面上盈盈约约有怒气浮动,知晓自己方才是说错了话,他以前从来没有和其他小娘子有过什么交往,鲜卑人并不重男女大防,到了月圆之夜,年轻男女混坐在一起定情比比皆是。

可惜他开窍有些晚,十三四岁的年纪他最爱的是马背,而不是那些小娘子。等开了情窍回过头一看,也不知道怎么和女子相处。

他听说女子喜欢脂粉首饰之类,上回送贺霖一支玉簪,过了好久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他当初所送的那支虽然质地上乘,但是怎么看都过于简单,更像是男子戴的。他后来倒是有心让人去准备华丽一点的华胜,可今日他没带出来!

“我方才那话不是有心的!”慕容景跟上去连忙解释道,“其实……和我一般年纪的郎君也差不多都成昏了……”

这话怎么听怎么怪,贺霖差点没笑出来。

“那慕容公不为你着急?”贺霖忍住笑意故意板起面孔问道。娶妇成昏在此时对一个男子的意义十分重大,娶妇之后意味着真正的长大成人,肩上能扛起担子了。

“阿叔曾经急过……不过……”慕容景说道这里有些吞吞吐吐,他那会满脑子的娶妇有甚么好的,留下一封书信自己带着仆从一路快马跑到了晋州。到了人眼下,慕容绍忙的不得了,也没有那个心思给侄子仔细物色人选了。

“我兄兄说,此事不急。”贺霖说道,“反正周礼上不是说女子二十而嫁,男子三十而娶么。”

慕容景听到这话下意识想笑,如今谁还把周礼那一套当回事,他点点头,“所言甚是。”今日阳光甚好,金色的阳光落到对面少女的身上,将她的眼底映出茶色。

那片茶色暖暖的,看着想伸手去摸一摸,亲一亲。

“说起来……我阿叔跟着大王去晋阳了。”他胸腔里的心脏一悸,有些缓不过气来。他微微转过身去,不和贺霖面对面,以免让她发现自己的不对。

“我……我很快就会给阿叔说的。”

贺霖听到少年的嗓音,面上有些发热。这种事情说出来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她转过脸去,“此事……也不必太过着急。”

慕容景回过头来看贺霖,发现她脸已经扭了过去,还能瞧见侧颜上些许的红晕。

慕容景弯起唇角,“嗯,去看看百戏吧?虽然那些杂胡面目丑陋,但那些戏法还是可以看一看。”

贺霖静下心来,点了点头。

慕容景走过来,试探性的拉了一下她的手,贺霖迟疑一下,也就让他去了。

外间长广王王妃正打发自己儿子到外面去看看百戏,轻松一下。王妃今日在儿子的陪伴下前来礼佛,没想到进了大殿发现崔氏也在。

因为贺内干时不时找上门,王妃对贺家算是十分熟了。想起那个野蛮作风十足的贺内干,王妃就不禁头疼,想到贺内干想和自家做亲家,那更是头疼欲裂。王妃和长广王一个想法,贺家大娘是在六镇长大的,六镇习俗彪悍,女子和男子都差不了多少。

这样的新妇哪里敢要?

可是贺内干没明说,而长广王也怕贺内干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直接拒绝好让他死了这条心。

能见着母亲,女儿也一定在的。

王妃不想世子和贺大娘子遇见,随便找了个理由将儿子打发出去。

世子对母亲的话向来是听从的,便带上几名侍从到外面去。

最近爷娘在担忧什么,他心中也清楚。不知道自己身上哪一天入了那位贺将军的眼,贺家原姓贺兰,是鲜卑人,因入罪被放逐在六镇,这么些年下来,早就没落了。虽然主母是出身清河崔氏,但到底还是不太情愿的。

甚至那位贺大娘子,长得什么样,他从来没有亲眼见过。有人对他说贺大娘子其人美貌,性情温和,可是生长在草原上的女子美貌能美貌到何种程度,性情温和又能到哪里去呢。

阿爷私下直后悔怎么当初不赶紧将婚事定下,要是定下了,哪里又会有这么一桩事情。

他转身叫过一个家人,“你说你曾经见过贺娘子?”

元氏式微,而贺家正炙手可热,若真是贺内干想要将女儿嫁过来,他们也无可奈何。

“是的!”那家人看着就长着一副机灵样子,“奴曾经远远的瞧见那位娘子一眼。”

世子抿了抿唇,接下来的话他不好问出口,说什么呢,是问贺大娘子长相当真是别人说的那样美貌,还是性情是否嚣张跋扈?

不管是哪一个,都不太好问出口。

“世子,今日奴见着贺家的车是两辆,说不定那位小娘子也在长秋寺中。”家人轻声说道。

“多言,我问了吗?”世子冷冷道,径直向外走去。

家人讪讪的弯下腰,赶紧跟着世子身后。

外头的表演热火朝天。

吞刀吐火算是百戏里的一个寻常节目,就是那走细索看多了也觉得乏味,马舞倒还让人颇有些期待。

世子看了一圈之后朝着那边马舞的地方走去。

身上披挂着饰物的马在龟兹乐中踏起马蹄,贺霖还是头一回见着马跳舞,不禁觉得新鲜万分。身旁慕容景偶尔伸手拉她一把,免得她一个不小心绊着了。

“原来马真的可以跳舞哎!”贺霖吃惊的看着马跪下前蹄,和着乐声身上的饰物发出悦耳的叮当响动。

“自然,马能做的事情多着呢。”慕容景笑答。

“世子快看,那便是贺家大娘子!”跟在世子身后的家人眼睛毒的很,一眼就认出贺霖来,指给长广王世子看。

贺内干的那些心思,只差没大声嚷嚷出来了,家人也猜得透世子是为了什么事情烦恼。

世子蹙眉,顺着家人手指所指方向望去,一个着鹅黄襦裙的十五岁少女,正双眼晶亮看着马舞。

“那就是贺大娘子,当真没有看错?”世子微偏过头去。

“奴拿着这颗头保证,绝无看错。”

世子闻言仔细看了那少女几眼,平心而论,那少女颜色鲜妍,的确如同传闻的那样美貌。他微微放下心来,还好并不是贺内干的那个长相。

少女看得兴起,和身后一个十七岁的少年说了什么。两人举止亲昵,不似一般关系。

贺家长子如今也才九岁,哪里会有这般大?

世子脸上一下子阴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