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自己不知道什么原因，而场边围观的众人也才刚刚看到这种表现,一个接一个地震惊了。
“不对啊,这次迹部还没上破灭的轮舞曲吧？”
“那是要网球击中手腕才有的暂时麻痹！而从刚才到现在,丸井和木手的手腕都没有碰到球吧？”
“是啊，而且不二和迹部也确实没发那种球！”
“这样说起来的话，难道是接球的原因？”
一群人议论纷纷,场中的两人也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另一只手。相比于握拍的手传来的麻痹感,另一只手的感觉正常许多。这样对比一下就很明显,问题绝对是出在球上。
丸井和木手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不理解。他们原本以为对面的球也就是速度而已,但如果仅仅是速度的话，能让他们有这种感觉吗？
至于不二和迹部,对于众人的反应倒是没什么反应。“还不赶紧吗？”迹部扭过头去对不二说,“对方已经发现了，你再自己接？”他们说好了采取同样的技术双杀，关键点之一，在于两人的技巧必须相同；关键点之二，必须让对方接球。不二让球自己弹回来，肯定是在某一方面降低他们的效率。
“嗨嗨，我知道了。”不二对他眨了眨眼睛，表情没什么变化，语气倒是正经了很多。“不管怎么说，全力以赴的对手才有意思嘛！”
“这话倒是没错。”迹部同意道。仅仅以为他们是快球而已吗？那可就大错特错了。“下一球该开始了。”他朝对面的木手扬了扬下巴。
木手觉得，他算是看出端倪来了。虽然不二和迹部在平时并没有张扬什么，赛前也没表现出什么特别在意的样子，但那绝对是表象，不代表他们两个在经历过国际赛事以后就会对U-17的比赛掉以轻心。他和丸井的反应就证明了这一点——不二和迹部的发球和回球里肯定都蕴含着什么超过速度的东西，但是他们还没有觉察。这种疏忽导致了现在的局面，一种发球局看起来像在他们手里、实际上却已经掌握在对方手里的比赛。
现在才是比赛开始……木手额上渗出来细密的汗。他不能在这时候就被对方牵着鼻子走，他必须打破这种局面！
丸井在这时候出了声。“我能坚持。”他说，用力地甩了两下手，“你呢？”
“那不是废话吗？”木手不客气地回答。
于是比赛继续进行。不过，虽然木手将缩地法发挥到了极致，并且竭力让自己忽略那种一阵又一阵的发酸和麻痹感，他也重新发出了球，但是不论是不二还是迹部，他们依旧都用那种快如电光的招式来应对。
现在众人知道，那并不是普通的高速球，所以愈加认真地盯着那划过半空的弧形光芒。那一定是非常细微的问题，细微到一开始就蒙蔽了他们所有人。事实也证明是如此，在前面几局的比赛里，场边的人依旧没有发现问题所在。但是他们知道，这件事肯定在持续，因为木手和丸井脸上的汗水越来越多，握拍的手青筋暴起。
“如果再这样下去的话，他们俩是不是要用另一只手握着手腕才行？”有人担心地问。
“恐怕是必然吧……不二和迹部两人肯定早已经商量好了这个战术，就等着人来实践了？”也有人这么推测。
相比肉眼，一个能够按照自己想要的速度慢放的屏幕肯定会更容易看出来问题。至少中央控制室里，三个教练已经都明白了。
“原来如此……”斋藤摸着下巴说，“故意采用相同的战术来加强效果。这是一种更快更隐蔽的波动球吧？”
“也许是。”黑部调整着两块屏幕的数据，使它们在同样的慢放速率下再演示一遍。那上面一边是不二的球，一边是迹部的球。而就在慢放的时候，屏幕的右上方也同时显示着跳动的数据分析，可以看出它们简直相差无几。“这简直不像是两个人打出来的球！不，应该说，就连一个人也不一定能保证他发出的球能有这么高的同步率！”
“所以这才是原因所在吗？”柘植说，“我一直都在觉得，就算是球上自带极其细微而难以察觉的旋转，木手和丸井的反应也都太快太明显了。因为频率完全可以说是没有差别，所以产生了共振增幅？”
斋藤和黑部都看了他一眼。“很有可能。”斋藤说，一脸若有所思。“先不提这种默契程度需要多久的训练时间来磨合，光是如何想出这样的方法都是问题……他们说像闪电，我倒是觉得更像另外一种东西……”
“剑光？”黑部很快地接到，“那种很薄的剑，刺出去的时候整个剑身都在微微震动的那种——”他的眼睛亮了起来，“对，没错，就是这个感觉！”
但是他并不是第一个得出这个结论的人。事实上，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越前南次郎已经摸到了场边上。他站在人群后面，不过这并不影响他的视野。场中两对双打的磨合程度他一眼就能看出来，一边约莫不超过半个月，而另一边至少有一年半。这不仅体现在比分里，还体现在某些很容易被忽略的细节里——不二和迹部几乎可以说没有阵型，他们似乎根本不需要那种东西，因为对付对面的球，他们很自如地就做出了反应；而打出的球就更不用说了，看起来十分简单，但是内里十分复杂，他们甚至还把那种细微变化的误差也控制得很好。
这都已经快不是一对双打能形容的境界了。毫无疑问，他们目标相同，配合默契，心灵相通，出手如一。越前南次郎以前只在专攻双打的选手上看出来这种程度，而这极少出现在两个单打也数一数二的选手身上。而甚至是双打选手，能达到这种境界的也都是凤毛麟角——
因为，要完全交付出自己的技术，教导另一个人成为另外一个自己，这需要绝对的信任。一般情况来说，双打并没有那么稳定，至少没有自己一个人来得稳定。所以这也就意味着，一旦拆伙，就等于创造一个完全了解你的新对手。这说起来有些残酷，但现实就是，站到球场两边，就意味着不再是搭档或者伙伴，而是敌手。这个后顾之忧很明显，在场上能背靠背对敌并不意味着能解决这个问题，这也正是许多一流的单打选手并不能成为很好的双打选手的原因。
人总是会有一点私心的，这点可以为众人所理解。所以相对于场上的球，越前南次郎更注意别的东西——这两个人到底是怎么训练的呢？他们真的都对对方完全了解、以至于也觉得能解决这个隐患吗？或者说，他们的关系十分紧密，紧密到已经超越了一般双打的关系？
如果场中的人能听见他这两个问题的话，一定会给他两个肯定的答案。不二和迹部，无论是哪个人，都可以说出对方的各种爱好、说话习惯、具体的作息时间乃至于完全扮演一个不像自己的对方，而那种紧密的关系……恐怕也只有很少的人才不知道了吧？
而此时，场中的比赛已经朝着一个所有人都有所预料、但不是所有人都知道原因是什么的方向发展去了。丸井和木手握拍的手都已经撑不下去了，他们各自用自己的另一只手抓紧手腕，继续比赛。但这显然很影响回球质量，从速度到方向都是。
“不行，这样下去，他们无法挽回颓势！”
“差距太大了……”
“可是不二和迹部和第一局相比，看起来也没多大区别啊？”
“……他们的体力……”
虽然这种议论声不大，场中的人并不能听见，但是迹部光靠看的就能猜出他们想说什么。“看起来效果不错，”他抬头看了看掩藏在云层里的太阳，举起一只手，“速战速决？嗯？”
“那是当然。”不二刚好回击了一个球，起身转过去，两人的手在空中交汇，紧紧地握在一起。“也算是补偿你练西洋剑的时间，是不是？”
这在周围众人看起来，无疑是一种类型的示威，不二和迹部在昭告他们必胜无疑，并且绝不会手下留情。而在丸井和木手眼里，那又多了另外一种感觉——在这个握手之后，他们已经完全分不清哪个是不二，哪个是迹部了。这让他们额头上的汗终于落了地，这才是真正的双打！已经完全不分彼此，他们就是一个人！而两个自己相加，哪里可能会被对手发现破绽？这明显是一个一加一大于二的问题，所有人都明白。
场上比赛依旧继续。不二和迹部并没有再说话，但当冰蓝色的眼睛和蔚蓝色的眼睛相遇时，似乎融化成了一片浩瀚而明亮的海洋。
“原来是剑，”乾感叹道，“我听说迹部喜欢这项活动。那也就怪不得了……”不二的大半课余时间都和迹部在一块，因为网球占据了他们绝大多数的时间，所以用这种方法来补偿吗？
他一边的忍足则推了推眼镜。“看起来我们冰帝的那些花痴女孩子的确都没有希望了。”迹部大爷眼里根本就没有她们存在的余地嘛！更别提不二还是个这样的人了。
幸村露出来一个真正满意的笑容。而白石看着中场，虽然觉得这双打实在很棒，但还是有种不是太好的预感……这一定是错觉吧？
作者有话要说：不说啥了，躺平等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