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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玉老人看到关甚寒这个样子,痛心疾首,但痛的是他把他的面子都丢干净了:“甚寒!你是我的儿子!是理事会的大理事!你怎么能这么不体面?!”

他在乎的是高高在上的身份,尤其是看到关见月竟然还无动于衷地保持着靠坐的姿势,更是生气:“是你把他毁了!他现在变成这样,你很得意吧?!”

得意吗?

关见月冷眼看着地上的男人。

这些年,她都没有正眼看过他,才发现他已经变得如此孱弱,二十多年的病痛折磨着他,他早已经不是当年酒吧初见,那个会让她在心里轻佻地想,“好久没见过这么荷尔蒙爆棚的男人 ”。

就像她,现在也已经忘记真心实意的笑是什么感觉了,明明她以前,也是很爱开玩笑的。

所谓物是人非,大抵是这样。

关见月眼睫颤了颤,嗓音冷冷的:“我其实没有吃那个药,关甚寒,我才不会跟你一起死,你不配。”

关甚寒够到她的床边,五脏六腑像被硫酸腐蚀了那样的疼,他闷声咳嗽,咳出血丝,用手背随意蹭掉:“……我知道。”

知道?

知道她没有吃药?知道她说“我愿意跟你一起死”,是骗他的话?

关见月不自觉咬紧牙齿:“知道还吃?你病得脑子也不清醒了?”

“你当年不是说,要亲手,杀了我吗?”关甚寒说话断断续续,对她扯出一个不太熟练的笑,“是我,对你不好,我应该,成全你的报仇……”

听到这里,在场还有谁不明白?关甚寒这次不是旧疾复发,而是服了毒!

青玉老人失去拐杖本就站不稳,闻此噩耗,若不是后面有车厢门顶着他,他早就摔在地上了。

“甚寒……”

青玉老人不可置信,“你为什么……为什么就是放不下她!”

戚淮州沉声问:“所以真的是你伪造字条,利用大理事对你的信任,污蔑见月女士和司徒老先生的关系 ?”

“她不配跟我儿子在一起!”

青玉老人 大声厉喝,指着关见月,“这样一个、一个不服管教水性杨花的女人,有什么好?!有其母必有其女,她跟她妈一个样!下贱!”

关见月冷冷一笑。

“我是为你好啊,甚寒,我是在帮你看清她的真面目啊!她这样的女人,跟司徒怎么可能是清白的?”青玉老人就是这样认定了,哪怕没有证据,也不能说明他们之间什么都没发生!

关甚寒疲累地闭上眼睛,可笑了两声,就像关见月刚才说的,她没有相信过他,他也没有相信过她,明明只是一句话,一张字条,多么薄弱的指控……

如果他那晚没有那么失控地伤害她,他和她是不是就不会走到这一步?

——你有没有考虑过转业?就是辞职不干了,不效忠图南氏了,然后?然后你就跟我走呗,我们去世界各地游山玩水,这不比你现在做的事情有意思?

记忆像一把刀,扎进心脏又扭转一圈,关甚寒又痛得剧烈咳嗽起来,他手捂着嘴巴,但血还是从他的指缝里渗出来,他原本苍白的脸色,也浮现出一抹不正常的红,像回光返照那般。

“我当年,应该答应你的……”但是太晚了,一切都晚了。

他双手撑着床板想要站起来,最后还是体力不支跌坐回去。

他自下往上仰起头,望着他一生的贪恋,伸出没有血的手:“月月,拉我一把,可以吗?”

就像当年她想将他拉出图南氏一样,现在再、再拉他一把。

可是关见月自始至终都没有动一下。

她说过的,他死,她都不会怜悯她。

关甚寒的手空荡荡地停在半空,只能抓住一团虚无缥缈的空气,如同这些年她将关见月囚禁在自己身边,到头来,也只是困住了一个躯壳。

他明明是爱她热烈似火,明明是爱她明媚如光,可怎么会变成这样……

这是慢性的毒药,他们离开呼尔山庄时就服下,现在正是毒发的时候,关甚寒清楚地感觉自己的生命在消逝,眼前越来越模糊,他望着关见月舍不得。

“下辈子我还可以……”遇到你吗?

——她不想在遇到他了吧。

关甚寒苦笑了一下,失去最后一口气,身体蓦地往后倒去,那只手也在半空转了一个半圆,像日落的弧线,最后随着他的身体一起砸在地上。

砰的一声,不重不轻。

“甚寒——”

青玉老人 大喊,踉跄地扑过去,摇晃着关甚寒的身体,他悉心栽培的儿子,他唯一的儿子:“甚寒!甚寒!”

关见月耳朵突然像卡带的磁盘,吱——了一声。

她别开头,侧脸看起来还是淡淡的,火车窗外飞过一群不知名的鸟儿,其中一只停在她的窗前,她轻轻地吸了一口气,却在呼出时,成片的眼泪毫无征兆地冲出眼眶。

青玉老人承受不住刺激当场昏过去,戚淮州对护卫挥了一下手,护卫明白,将青玉老人抬出去。

戚淮州又看向关见月,她把眼泪抹掉了,梗着脖子不肯回头看,他道:“还有一个半小时到站,到了,我再让人来处理大理事的遗体。”

关见月没有说话,戚淮州关上包间的门。

火车继续行驶着,不窗外不断掠过风景,关见月一直没有回头看地上的关甚寒,停在她窗前的小鸟展翅飞走,飞向天际,再也看不见 。

她才终于动了,从床上下来。

她的身体还没有恢复,下床的时候,脚软了一下,跌坐在关甚寒身边,她碰到他已经冰凉的手,就是那只他想让她握住的手,然后抬手摸向他的鼻尖,已经没有呼吸。

她用手指在他的鼻梁上滑动。

“……你错了。”

“当年,你要是,没那么早把我抓住……我回去救你那次,你还是放我走,我们还是像之前那样,你追我跑,再,暧昧地拉扯一段时间,等我更喜欢你的时候,你再问我,跟不跟你在一起?那我,应该会答应你。”

“你用还没有煮沸的水煎茶,口感怎么会好?你在我还没有、还没有特别喜欢你的时候,就把我关起来,我当然不会接受,对你的喜欢也没有了,只剩下生气。”

“谈恋爱不是靠蛮力,还要有计谋的,我现在教你了,你学着点啊,这辈子你欠我的还清了,下辈子……下辈子,别再用错招数了。”

.

戚淮州进入另一个包间,初姒立刻起身,抓住他的手臂:“他……”

初姒没跟飞机走,她一直在火车上,刚才从戚淮州的手机里听到了那边的动静,戚淮州点了下头,给她肯定的答复。

“……”初姒心里顿时不是滋味,诚然,她对关甚寒这个亲生父亲,没有什么感情,但毕竟是“亲生”,听到他的死讯,很难无动于衷。

初姒喃喃,“他就……就这么死了。”

戚淮州摸摸她的头发,虽然他不知道具体的来龙去脉,但也能猜个八 九不离十:“大理事昨晚会支持青玉老人回国,应该是跟你妈妈做了‘交换’。”

“他帮你,你妈妈答应跟他一起死,所以他在上车前服下了药,但你妈妈没服药,大理事其实也知道你妈妈没服药,他是自愿死在你妈妈手里的。”

初姒抿唇:“就觉得,好像什么都瞒不过他的眼睛,他好聪明,如果不是他身体不好,再加上我妈妈这个软肋,我们想扳倒青玉老人,想对付图南氏,可能没这么顺利……戚淮州。”

戚淮州低头:“嗯?”

初姒心头悸动,没由来的生出一种很不安的感觉,明明计划一直在按照他们的部署推进,反而有点害怕,她伸出双手抱住他的腰,将额头抵着他的胸膛:“一段感情,可以圆满的善始善终,真的不容易,但我们一定可以的吧?”

戚淮州哑然失笑:“当然。”

初姒点点头,闭上眼睛呼吸着他身上的香味,脑子里飞快闪过什么,她突然抬起头:“有点不对啊……”

“哪里不对?”

“司徒家那本家传里,记着我妈妈是93年流产了一个孩子,我是96年出生……我妈妈跟他‘你追我逃’玩了一整年,再加上被他软禁的大半年,还有孕期的近一年,两年半,四舍五入,算作三年,96年的三年前就是……”

戚淮州蹙眉:“93年。”

“对啊,就是93年!”初姒对数字一向比较敏感,刚才一想就觉得有点儿微妙,“我妈妈93年认识他,93年没了一个孩子,这个时间太紧凑了 。”

关见月初次见面,就对关甚寒感兴趣,那她在对他感兴趣后,还会再去跟别的男人有一个孩子吗?

关甚寒对初姒说,关见月告诉他,那个孩子是她在可可西里的酒吧认识的一个男人一 夜春 宵有的……关见月和关甚寒,不就是芝加哥的酒吧认识的?

关见月是不是因为怨恨关甚寒,所以还有什么事,至死都不告诉他?

如果是这样,那……初姒细想想,心里更不是滋味,好像两个明明可以相爱的人,却互相折磨了一辈子,最后一死一伤,但这些只是她的猜测,时间点虽然很紧凑,但也不完全准确。

也许只是她想多了。

.

伦敦到站,初姒没有跟戚淮州一起走,她抬头看着天空。

机场航班起降,下一程就是回国。

他们和青玉老人,和图南氏的这场戏,终于抵达了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