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生而未养，断指可还
“锦旋，我该死，但是飞羽可是你的亲弟弟啊！”
“你们虽不是一个母亲所生，但是身体里可都留着你父亲的血啊。”
姬嫚见天罗王沉默不语，又将希望放在了罗锦旋的身上。
毕竟秦阳今日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罗锦旋，只要罗锦旋松口，那么就还有缓和的余地。
“大家都先散了吧，这是人家的家事了。”
陈天涯见姬嫚求起了罗锦旋，对着众人说道。
“各位，我罗家给你们准备了宴席……”
“咦，会客大殿没了……”
罗家的强者们对着宾客说道，将宾客请离了一片废墟的会客大殿。
场中，只剩下了天罗王一家以及秦阳。
罗锦旋怔怔的站在原地，看着姬嫚不住的哀求，又看向不远处的天罗王，轻声道：“你，还记得我娘长什么样吗？”
天罗王神情一怔，最终点了点头：“爱过！”
罗锦璇闻言，洁白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只是笑容中的酸楚，让秦阳感到心疼。
“爱过……”
“呵呵，我回来之后，曾去过我娘的坟前，她坟头的草已经两丈多高了。”
罗锦璇大声咆哮，眼中含泪，似乎在发泄着自己心中多年的不满。
“父亲，这个词，对我来说算什么？”
“你可曾当我一天是你的女儿，今天若不是秦阳，我是不是就必须嫁给唐棣，成为稳固你儿子地位的筹码？”
“我也是你的孩子，就因为我打碎了一件灯盏，你像丢垃圾一样，扔到北境那个人吃人的地方？”
“我五岁被你扔到北境，你可知道，我差点饿死在冰天雪地里？”
“你可知道，我看到别人的孩子都有人疼，有父亲替自己出头，我当时是何等失落吗？”
“罗天杰，你说你配做一个父亲吗？”罗锦璇不断哭诉，却字字铿锵，诉说着自己的所有过往。
天罗王就那么静静的听着，面无表情，眼中更是看不见丝毫波澜。
秦阳却心神震动，看着罗锦璇如此失态，又心疼罗锦璇从小过着无父无母的生活。
若不是段宏图凑巧将差点冻死在罗锦璇救起带回天虹宗，罗锦璇的命运可想而知。
哪怕是被普通的武者捡到，罗锦璇的命运也会十分悲惨。
“锦旋那，当初可是你自己答应嫁给唐棣的，我们可没逼你……”
姬嫚的胆子渐渐的大了起来，试探着对罗锦璇说道。
“我再问你一个问题，我娘是怎么死的！”
“不要与我说是难产而死，我知道，我娘是个武者，绝不会轻易难产而死。”
罗锦旋不理会姬嫚，目光直视天罗王。
闻言，姬嫚身躯一颤，但又很快恢复正常。
秦阳眼中闪过一道精芒，将姬嫚那短暂的慌乱的神情捕捉到。
“毒妇，是你害死我的母亲！”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我知道，我全都知道！”罗锦璇恶狠狠的盯着姬嫚。
“还有你，罗飞羽，当初那件灯盏分明是你打碎的，却还要栽赃在我头上！”
“我一回来，你就对我动手动脚，我可是你的亲姐姐，你竟然还……我一想想就恶心！”
罗锦璇眼中闪过强烈的厌恶。
“这母子真是一对奇葩！”
秦阳站在罗锦璇身旁，胃里也是一阵翻涌。
“杀了吧，你若不想杀，我只能让别人杀了。”
秦阳冷哼一声，与罗锦璇并肩而立。
“锦旋，我只希望我一死，你能放了你的弟弟，他还是个孩子，他还年轻，还不懂事！”
姬嫚见说不动，脸上露出绝望，依然苦苦哀求能够放过罗飞羽。
“闭嘴吧！”
终于，天罗王一咬牙，一掌拍在了姬嫚的头上，结束了姬嫚的性命。
“爹，你为什么要杀我娘！”
罗飞羽看到姬嫚身死，大吼一声，扑到了姬嫚的尸体身前。
“锦旋，爹求你，能不能放你弟弟一马！”
“我终究是生了你，给了你生命。”
“不管你怎么恨我，这都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天罗王手掌微微颤抖，眼中尽是疲惫之色，苦涩的对着罗锦璇说道。
“改变不了？”
罗锦璇讥讽一笑，伸手一抓，一把长剑落在手中，剑锋一扫，一根洁白的手指，掉在了地上。
秦阳大急，连忙取出丹药，却被罗锦璇拒绝。
“生而未养，断指可还，今天我还你了！”
“而我回来之后，带回了不老泉，带回来的那具傀儡，那么多宝物，就当是报答你养我四年的恩情，现在开始，咱们两不相欠了。”
罗锦璇面色苍白，鲜血不断的从手上流淌，转过头对着秦阳说道：“我累了，带我走，好吗？”
秦阳点了点头，深深地看了一眼罗天杰：“最好让这小子小心点，若再遇到我，定要他性命！”
“明天，我来带回我的父亲，你最好让我父亲不能少一根汗毛，否则不介意再大闹一次天罗王府！”
秦阳扶着罗锦璇，一步一步消失在了罗天杰的视线中。
“爹，我要告诉我祖父，将他们都杀了！”
罗飞羽大声哭喊。
噗……
罗天杰的脸色却一阵青一阵白，最终一口黑色从他的口中吐了出来。
……
夕阳西下，天空上那道被黑衣女子斩开的剑痕已经愈合，街道上的行人也渐渐的多了起来，很多客栈已经挑起了门前的红灯。
秦阳扶着罗锦璇在街道上行走，罗锦璇脸色依然苍白，眼中带着彷徨与无助。
时间缓缓流逝，两人漫无目地的走出了天罗王城，来到了一座山巅。
秦阳轻轻的扶着罗锦璇坐下，而他则是坐到了罗锦璇身旁，他不知道如何安慰罗锦璇，只能静静的陪伴在罗锦璇的身旁。
此时皎洁的月光已经撒下，月朗星稀，山巅上的冷风吹在两人的身上。
罗锦璇将头靠在了秦阳的肩膀上，目光看向远处圆月，乌黑的头发，被冷风吹起，拍打在两人的脸上。
秦阳闻到了一股好闻香气，就这么坐着，静谧和谐。
“今晚的月亮真圆啊！”
沉默了半晌的罗锦璇，终于开口，声音嘶哑，有些柔弱。
“今天是十五吗！”
秦阳温和的说道，但随后就发现自己说错话了。
在东土，十五是阖家团圆的日子，显然他这么说，很不合适。
“是啊，阖家团圆，可我已经没有家了。”
罗锦璇看了看自己手，本来完美的玉手，缺少了一根手指，变的并不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