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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佑表情有着细微的变化,眸光微动,余十九忙解释道:“我不是骂人啊,我就是觉着这孩子脸色看起来不太好,瞧上去就病恹恹的。”

胤佑轻轻颔首,答话说:“弘晖身体的确不好,所以这几年四嫂为了他的事儿没少费心,四处求医问药,烧香拜佛的。”

“原来如此。”余十九叹息一句:“小小年纪,怪可怜的。”

“走吧。”

胤佑牵着她的手,慢慢往庙里走。

长长的阶梯覆满了落叶,这还没到深秋时节,庙里的树却已开始现了凋零之相,余十九穿着绣鞋一步一步踩的沙沙作响。

她松了男人的手,走的更快了些。

摩挲着落叶与一些不大不小的碎石子儿,也能叫她自顾自的笑出声儿来。

胤佑在她身后走,含笑望着她。

“七哥,你慢些走。”

余十九担心他腿吃不消,可胤佑倒没什么异常,快了几步上前来又与她走到了一处。“我没事,只是这周围人多,你莫要横冲直撞的。”

余十九嘻嘻笑着点头应了。

等进了寺庙里,便看见一株磅礴大树,上头挂满了红绸,全写着蝇头小字,系着人们的各种期许。

旁边的架子上有笔,余十九也取了一根,握着笔想了想。

“愿七哥一生有平安有顺遂。”

她稳稳落笔,龙飞凤舞的字体把红绸添的满满当当。

胤佑笑笑,也跟着写……

“愿一生有十九。”

“嘿嘿。”

余十九笑容璀璨,二人拉着手各自朝树干一上一扔,系着铃铛的红绸轻轻一飘,稳稳的挂了上去。

一阵风打过,还能听见风铃作响。

这会儿,有人来与胤佑打了个招呼。

“七爷,您也来逛庙会呢。”

二人回头,胤佑点头应了一声。“许大人。”

姓许的中年男子身子又躬低了些,朝余十九也作了一礼,余十九回了个平礼,料想这是在朝官员,便主动往后退开了。

“七哥,你们聊,我去那边逛逛。”

她指着一处人堆人的地方,还能听见少女们的欢声笑语。

“恩,去吧,我就在这处等你。”

等余十九走到了那边,胤佑面上的笑容却渐渐消逝了。

他瞥了一眼许世长,淡声询问:“办妥了?”

许世长的表情也变了,压低声音答着话。“恩,奴才都办妥了,七爷放心。”

“有劳许大人了。”

“不敢,三年前七爷对奴才有大恩,一直希图回报,无奈没个机会,现今七爷有用得上奴才的地方,是奴才的荣幸,哪里还敢有辛劳的说法。”许世长言辞恳切,说话间的神色也很诚挚,半分没有作态。

闻言,胤佑嘴角浮起一抹浅笑,温声又问:“那你可知,那些话到底是要对谁说的?”

许世长摇头:“奴才不知,奴才也没有知晓的必要。”

“好,你先回吧。听闻你家老娘身体抱恙,若你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来找爷便是。”

“多谢七爷!”

许世长也没有推辞,又道了几声谢,便离开了这处。

胤佑捻了捻手指,回身朝那人来人往的佛门正殿看了一眼,眼神微有冷凝。

此时的后殿禅房里,四福晋满脸悲戚,泪眼朦胧的望着院中正在捕蜻蜓的儿子。

弘晖难得出来放一次风,玩的很尽兴,哪怕只是这院中几只蜻蜓一把竹篓。

嬷嬷也跟着他走动,唯恐他跑几步都出个什么意外。

“你莫要跟着爷,害得爷都捕不着蜻蜓!”

弘晖撅着嘴,不高兴的哼了一声。

那嬷嬷赔着笑脸:“大阿哥,您慢些,奴婢怕您摔着。”

四福晋轻轻拭了下眼角,回头望着寺庙主持,声音软和中带着哀求。

“大师可还有其他签示?”

“阿弥陀佛。”

老和尚闭眼摇头,声音低沉发瓮:“莫强求,便是莫强求。”

“难道…我儿就真是命到尽头了?”

四福晋为这儿子的病痛操碎了心,弘晖娘胎里出来便带了病症,三五不时的就卧床不起,药石总不治根,她才求起了这方外之道。

可如今连京城享有盛名的大师都与她说‘莫强求’,岂不是要她彻底死心了?!

老和尚还是摇头,说着囫囵话。

“福晋,贫僧说了,莫强求。命莫强求,运莫强求,问莫强求,眼下便是久远,久远亦是当下。”

四福晋柳眉长蹙,缓缓起了身,行了个佛礼。

“多谢大师开解…待会儿我会派人送些香油来。”

走出了这后殿,行到了正中去,余十九正好与胤佑也拜在佛像前。

“是七叔。”弘晖眨着大眼睛,他牵着额娘的手,抬头笑的天真:“七叔身边的姐姐好漂亮,不知道他们在求佛菩萨保佑什么呢?”

四福晋稳住心神,蹲身去轻轻拥了一下弘晖,说:“额娘也不知道呢,弘晖觉得呢?他们在求什么?”

“恩…”弘晖手指抵住下巴,笑道:“应该是求个早生贵子,地久天长吧。”

“地久天长…”

四福晋眼里掉泪,她怕被弘晖瞧见,把小人儿搂紧了怀中,哽咽着:“恩,或许吧。人这一辈子最希望的可不就是一个地久天长吗。”

“额娘,你怎么哭了?”

弘晖挣开怀抱,擦了擦四福晋的眼,猜测道:“是不是那主持大师与额娘说什么了?”

“没有…”

四福晋不愿与弘晖深说下去,便又拉着他往胤佑那边走。

正巧二人正要迈出门槛,弘晖在后面喊了一声:“七叔!”

他跑过去拉住胤佑的手,把人拉到了外头去。

胤佑俯眼看着他,笑道:“怎么了,弘晖?”

弘晖严肃小脸,问道:“七叔,你也常来这朱云寺吧?那你告诉侄儿,这个朱云寺的主持,说话能不能灵啊?不知道他与我额娘说了什么,将我额娘急的都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