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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传旨

晚舟开始的羞怯变成了理所当然,反正抱都抱了,何必这会又来扭扭捏捏的,这不是她!

看着远处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卖茶水的,饭食的,绣品的,其中也有荆钗布裙的女人舍下颜面出来贩卖,只为了能过温饱。

不到一刻钟,马停在柳家宅院之外。

晚舟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柳家,心中直打突突,狂跳不停,下了马,仍然踟蹰不前。

“多谢大人送我一程,还是定然重谢大人!”

晚舟福了福身,道谢也是真心诚意。

徐青寒微眯了眯双眸,笑道:“重谢?可不要让我久等才好!”

他看着院外停留的官马,确实是皇宫内监所用。

晚舟见他驾马而去,马尾悠闲的逛来逛去,心头反而冷静几分。

“小姐,你可算回来了!”周管家听到马儿嘶鸣的声音,立马迎出来。

他是跟着柳府的老人,多得柳衡之的信任。

晚舟进了庭院,看见一个身穿太监服,眉清目秀,衣衫整洁,一丝褶皱也无,端茶的手正捧着天青色茶杯,最明显的就是他那微微翘起的兰花指!

“安内侍,小女柳晚舟来迟,还望见谅!”

晚舟信步走至正喝茶的公公身前,立住脚跟,管家早已经把安公公的身份告知于她。

安公公是皇帝身边的人,从二品的殿前内侍监,凡能在殿前伺候的人,都不是简单的人物!

闻言,安公公放下茶杯,漫不经心的眼神上下打量着柳晚舟。

见她恭恭敬敬行了个万福礼,礼仪周到,并未因为来迟,诚惶诚恐的,失了仪态。

不卑不亢的态度,倒让他的视线在她的身上停留片刻,神色平静,低首垂立,眼神清亮,不见悲和喜,仿佛就是在同一个平等正常的人说话。

一缕青丝垂在脸庞,平添了几分艳丽,竟让人移不开眼,安公公更觉此女不俗!

“府上的茶不错,清香宜人,是铁观音?”安公公细声细气地说道。

晚舟离他最近,笑道:“不知安公公可喝的惯!”

心中着急,却也不得不与他周旋,案几上明晃晃的金黄绫锦织,黑牛角轴,静静的躺在那里。

“杂家不好这口。”安公公神色复杂的看一眼柳晚舟,见她扫了一眼圣旨,才歇了笑谈的心思。

周管家闻言歇了送茶的心思。

“接旨!”安公公恭敬的执起圣旨,扬高声调念着圣旨。

柳晚舟匆匆一憋,祥云瑞鹤,富丽堂皇,龙腾飞跃,看一眼,就让人敬畏。

迫使人不得不敬畏皇权的威严,规规矩矩的跪下,后面是阴氏,周管家,最后面是府里六个下人!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鸿胪寺左少卿柳衡之,贪墨二十万两银票,即日起革职查办,罚俸五万两,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牢狱三年,钦此!”

晚舟沉吟不语,恭恭敬敬的磕头,接了圣旨。

她清晰听到阴氏低低的抽泣声,也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

“遵旨!”柳晚舟抿着嘴唇,抬手接了圣旨。

安公公怜悯的看着跪在地上,颤颤巍巍起身的柳晚周:“柳大人,如今这结果也算好的,柳姑娘可得保重身子。”

堂堂皇帝身边的二品殿前内侍监,说些安慰的话,晚舟心中诧异,不明所以的抬眸看了看安公公。

强颜欢笑道:“多谢安公公好意,只不过我爹爹这罪名……”

她在想接下来的话是否能说出口,皇帝的旨意已经下来,万万不能更改的,可她父亲明明是冤枉的。

证据是不是发现的太迟了,究竟是谁在陷害她父亲。

“柳姑娘,说话慎言,不知你父亲是否画了一一副墨宝,送给户部金部主事陈大人!”

安公公翘着兰花指,见柳晚舟让丫鬟续茶,暗道,眼色好,能心平气和,处事不惊!

“这事我不知,爹爹虽然善画,但也不是会随意送人的,时常玩笑说,他的画难登大雅之堂!”

晚舟确实不知有什么画落入别人之手,父亲也从未和她提及过。

莫不是有人仿柳衡之的画,无论是哪一种,看起来都是用心险恶。

等等,金主事,那不是负责铸造黄金白银,还有银票的府衙。

父亲何时与金主事有联系?

柳晚舟眼皮发紧,脑子里乱糟糟的。

安公公压低声音道:“皇上不知从哪里得了一副柳大人的画!惹得龙颜大怒!”

“究竟是什么画,惹得皇上大怒!”晚舟心中着急,仍然不动声色的端起微烫的茶杯递给安公公!

不见她讨好之色,安公公倒是很满意,眼神里流露出来的欣赏意味一闪而过。

安公公从晚舟手里接过茶,抿了一口,才低声细语道:“那幅画里是雨来山暗,认驴做马!朝中大臣说各种话的都有,只要不说朝廷论言,觉不至于!”

语气里全是惋惜,摇摇头,坐在红木交椅上,双手在扶手处,敲打着木头发出的声音,声声入耳。

“是什么言论,才惹得龙颜大怒,烦请安侍监相告!”晚舟从周管家手里接过鼓鼓的紫红香囊,递给安公公道:“这是给您喝茶的,劳烦你跑这一趟!”

喝茶有茶礼,吃饭有饭礼,左右离不开一个礼字。

虽然晚舟不屑用这种手段,可是涉及到父亲的安危,她也不得不随波逐流。

能让殿前内监告知实情,对她再好不过的,只是安公公看她的眼神,用让她有些不对劲。

柳家不是大家族,只不过是清贵名流之家,安公公这卖好的态度,让她难以理解,难不成自己身上还有他需要的事物?

“杂家不需要这个!”安公公推了推晚舟的手,动作直接,并不像表面一套,背地一套态度。

晚舟收了香囊,放在袖子里。

“雨来山暗,”安公公指天道:“岂不是说天是阴暗的,认驴做马,这个典故想来柳姑娘知道,前朝指鹿为马的所谓何故!”

认驴做马,是把驴当成马,指鹿为马这个典故,谁人不知呢!

权臣想要图谋作乱,又怕群臣不服从自己,拉了一匹鹿在皇帝面前,告诉他这是马,皇帝知道是马,问及身边的大臣,有的说鹿,有的说马。

最后那个权臣把说鹿的人暗中杀害!

这话说明什么,今上难不成以为父亲是那个权臣,要谋权篡位?

晚舟的心砰砰乱跳,恨不得跳到嗓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