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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璃心中一惊,立刻回头望去!

一辆银灰色轿车不知何时已沿着山路追上,绕过弯道,直直奔着她们而来!

那晃眼的灯光瞬间撕裂这暗沉天色下的雨幕!

她的心骤然沉了下去——那是她的车!

这个时候,会开着她的车,这么快追来的,除了时炀,别无他想!

郁妤下意识抬手遮住了眼睛,显然也已经猜到了来人的身份,慌张不已。

“是、是时炀来了!”

她已经知道时炀让她开车带沈璃上山的真实目的,他此时追来,显然不是为了接她们回去的!

沈璃立刻沉声喝道:

“快!”

郁妤被她这一声惊醒,浑身打了个颤,来不及思考,手忙脚乱的去解沈璃腕间的绳索。

那辆车距离二人不过百十米的距离,留给她们的时间实在是太少,加上郁妤此时受了伤,心里又慌张,竟是解了好一会儿都没能解开。

眼看那辆车距离她们越来越近,郁妤急的眼泪都出来了。

这绳子怎么绑的这么死!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那辆车却是突然减缓了速度。

像是……故意留时间给她们一般。

沈璃眸色极冷,抬首看去!

这么近的距离,隔着雨水和车窗,那道坐在主驾驶的身影,依旧清晰可辨。

——时炀!

他握着方向盘,似乎并不着急,就这样控制着车辆在山路上缓缓行进,一寸寸逼近。

时间似乎在此刻变得格外煎熬而漫长。

他迎上沈璃的视线,似乎笑了笑。

随后,在距离二人不过十米距离的时候,他竟是直接停下了车。

车灯映照,雨急急飘落。

风卷动枝叶,簌簌作响。

下一刻,时炀下了车。

砰。

他随手关上车门,沉闷的声响在此时听来几乎令人心颤。

郁妤匆匆朝着那边看了眼,看到这一幕,一颗心几乎要从胸膛跳出!

时炀一手撑伞,静静站在那。

他好像并没有要上前的意思,非常耐心的等待着。

他看着眼前的场景,脸上还浮现几分兴味,好像看到什么有趣的场景。

车子撞在了树上,右前段已经深深凹陷进去,车身严重变形,显然是失控之后强行右转,才堪堪停在了这里。

这就导致坐在主驾驶的人逃过一劫。

而本该在车后排躺着,没有系安全带,暴露在巨大危险中的人,也没有被那可怕的撞击力甩出。

非但没有死,反而还好端端的站在那,除了膝盖和手肘的擦伤,看起来好得很。

甚至,本该是凶手的那个,还在努力尝试着帮受害者解开绳索。

真有意思。

时炀微微笑起来。

郁妤的手剧烈颤抖着。

分明时炀只是站在那,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却依然让人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压迫和危险!

她几乎是在机械的解着绳子,脑海里一片空白。

折腾了好久,沈璃终于察觉到绳子松开了些。

她毫不犹豫,立刻脱腕!

那捆了她许久的绳索,终于就此解开!

因为长时间的束缚,她的手腕上被勒出好几道淤血红痕。

但此时,这已经不重要了。

因为时炀追来了。

郁妤在帮沈璃解开绳子的一瞬,整个人就腿软的退后一步。

她的脊背紧贴着那冰冷坚硬的车身,勉强靠在那里,只有这样,她才能支撑着不倒下去。

她满脸是血,眼泪和雨水已经无法分清,只浑身瑟缩着,看起来狼狈至极。

无法言喻的绝望从心底深处涌上。

现在这情形,时炀摆明了是来解决她们的。

她受了伤,连动一下都难,沈璃虽然好一些,但又怎么可能是时炀的对手?

——他开着车,更重要的是,他手里还有枪!

这注定是一场死局!

所有的力气像是被抽空,剧烈的疼痛从身上各处传来,郁妤缓缓滑跪下来。

她的身下,渐渐晕染开一片血色。

这个时候,她连一声求救都喊不出来了。

时炀看了她一眼,眼中浮现几分同情。

而后,他看向沈璃,向来温和的语调中,难得带了几分不赞同: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她会死的很痛苦的。”

沈璃死死盯着他。

她没有转身逃跑,因为她很清楚跑不掉。

“没看到你计划中的场景,很失望?”

时炀思索几秒,点点头,旋即又摇头,诚恳道:

“不过,你还是挺让我惊喜的。”

沈璃没说话。

时炀又打量了她一圈,尤其在她脸上多停留了好一会儿。

“原来那点药量,对你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当然,这不是最要紧的,你能选择跳车,才是勇气可嘉。”

那辆车后排的车门开着,再看沈璃身上的伤,不难推测出刚才发生了什么。

“这一点,倒是和你妈妈很像。”

时炀目露想念,

“那时候,她也这么做过。”

沈璃眉心一跳,咬牙沉声念出一个名字。

“Dylan。”

时炀安静几秒,笑道:

“很多年没人这么喊过我了。”

果然!

沈璃太阳穴“突突”跳着,胸膛内似有火焰灼烧,疼的她浑身颤抖。

时炀轻叹:

“但那时候我太喜欢她了,所以虽然想见她,但终究不舍得她疼,还特意和他们交代了这一点。结果,就因为这个,导致最后我没能成功见到她。”

现在想想,仍觉可惜。

这话实在是荒唐可笑至极。

沈璃看着他,犹如在看一个疯子。

不,他就是个疯子!

“时炀,你不配谈喜欢她,你那根本就不是喜欢!你知不知道——你有多恶心?!”

时炀脸上的笑意淡了些。

“我当然喜欢她。”

说什么都可以,唯独不能质疑这一点。

“她也喜欢我。”

沈璃就那么冷冷看着他,似讥似讽。

时炀似无所觉,微微偏头,道:

“她学国画,我也是。她最喜欢的画家是宗佩,我也是。她最喜欢上的课是艺术概论,我也是。我的画,她最懂,她的画,我也能感知里面所有的情绪和想法。”

他看向沈璃。

“你也学画,应该知道,找到这样一个完美契合的人有多么可遇不可求吧?”

他唇角掠过一抹嘲讽。

这是他难得露出的,温和面具外的情绪。

“而沈知谨——他什么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