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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不清楚,为何柯月会这样问他。

但林沉还是郑重无比地抬起一只手,放在了自己的心口处。

他感受着胸膛里,心脏的不断跳动。

“柯月。”他这次喊了少年的全名。

那双如水的眼眸里藏了太多情感,点点光斑流动,温柔的让人忍不住想要沉溺其中。

林沉笑了笑。

“我爱你。”

薄透的光线穿过了一整面明净的玻璃墙,打在了他的身上。

这场景梦幻而又迷离,迷离的有一丝不真实。

他就这样,专注地看着眼前的人。

光线在柯月附近停住了,留出一片阴影,明暗交界线落在了在两人之间。

周围很安静,安静的似乎只能听见林沉的声音。

于是柯月笑了。

一向虚伪的谎言艺术家罕见地摘下了面具。

“谢谢。”

她轻声说道。

“我知道了。”

最后一次催促登机的提示音响起。

少年再不做任何停留,过了安检。

转身的那一刹那,一滴晶莹的泪水顺着眼角无声无息地滑落,飘散在了空气中,折射出点点彩虹色的光斑。

而后,便蒸发掉了。

像一块水晶碎片。

直到飞机起飞,林沉才终于被发动机的巨大轰鸣声拉回了思绪。

大厅里已经没有多少人了。

林沉定了定心神,他莫名觉得,少年刚才的情绪,好像有一丝奇怪。

但他又说不上来哪里奇怪。

少年太认真了。

认真的就好像,这会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一样。

想什么呢,决赛完了之后,他就可以回京城了,就可以天天陪着柯月。

林沉把这些奇奇怪怪的情绪甩掉,从衣服兜里取出一样东西。

这是一个精致的首饰盒。

他打开。

一枚戒指安静地躺在黑丝绒内衬上。

从外面看,这枚戒指似乎只是一个扁圆形,造型纤细的白金戒圈罢了,除了中心用磨砂工艺做出的一点月见草形状花纹以外,再无任何装饰。

极为“普通”的设计。

但林沉把它取了出来。

于是,它的下半部分也暴露在了视野中。

戒圈的下半部分,竟然巧妙地呈现了一个扭转。

整个戒指的造型,根本就是一个莫比乌斯环!

然而最令人意想不到的设计还是在戒指的内侧。

以莫比乌斯环做戒圈的灵感是Ida想出来的,但她一直没想好钻石应该镶在哪个部位。

林沉替她解决了这个问题。

印有月见草花纹的那处戒圈背后,镶了一颗小小的宝石。

这是一枚被切割成四方形的黑色欧泊石,Ida以高超精湛的手工珠宝技术完美地将欧泊石镶在了纤细的戒圈内侧。

欧泊石就像是生长在这枚戒指上一样,看不出半点镶嵌的痕迹,浑然天成。

宝石迷幻的变彩效应就像是那深邃的星空,配着银色的托面,更是美丽无比。

可倘若戴在手指上,是绝对看不到镶嵌在内侧的宝石的。

它被藏在了背面。

但这枚戒指是一个莫比乌斯环。

所以,它同样也在正面。

这就是莫比乌斯环的奇妙所在。

它代表着绝对的永恒。

就像林沉和柯月一样,无论从哪个方向走,都会是命中注定的相遇重逢。

林沉特意要求Ida镶嵌上一颗天然的黑欧泊石。

成品果然很惊艳。

整枚戒指的做工非常细致。

完全符合林沉的要求。

低调而又不失优雅,高贵且神秘。

独一无二,无可复制。

若非方才的时间太过于紧张,林沉都想直接单膝跪地求婚了,然后在把少年狠狠地搂在怀里亲吻。

好在不会有太久了,过几天便是全国赛的总决赛。

他已经把一切都准备好了。

小月儿,等我。

……

柯月趴扶在桌子上,疲惫地睁开了眼睛。

“醒了?”

她徇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模糊的视线逐渐清晰。

柯哲恩正坐在长桌的另一头,摇着一杯红酒,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梦里?”

“这不重要。”柯哲恩站了起来,“重要的是,你为什么会梦到我。”

他笑了笑,像一个有着良好教养的绅士那样,桃花眼斯文且优雅。

“来陪我打一局斯诺克吧。”

随着话音落下,长桌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斯诺克台球桌。

少年低头,她的手中,不知何时已经有了一柄细长的球杆。

柯哲恩擦好巧粉,对准母球,推杆。

15个红球四下散开。

他找到一个合适的目标红球,推杆,不多不少,刚好进洞。

“记得我第一次教你打台球时,你几乎都够不到桌子,却为了把球打进洞,整个人都要趴在球桌上↑。”

“一转眼,你都已经是个成年人了。”

“你现在说这些,还有意义吗?”柯月抬眸,眼睛里满是血丝,“我还是赢了。”

“死的人,是你。”

一个彩球进洞。

柯哲恩再次擦了擦巧粉,“赢?你说的是上次的九球?”

他又笑了,“你真的觉得你赢了吗?”

“九球比起斯诺克来说,不过是娱乐的小把戏罢了。就像现在这样,你无法中断我的连击,只能在一旁看着我把一个又一个球推进洞。”

“柯月,你所谓的赢,在我看来不过是青春期的一点叛逆心理罢了。”

他收了杆,抬眸看向站在一旁的柯月,笑得像个恶魔。

“孩子成长过程中,顽皮爱闹些,也算正常。作为一个父亲,这一点点叛逆程度……”

“我当然是,应该选择怜爱地宽恕了。”

“啪……喀嗒!”

桌面上的球又少了一只。

柯月拿着球杆的手紧了紧,她不可抑制地感到了愤怒,声音都微微颤抖了起来。

“……你认为,我把你送进监狱,是因为青春期的叛逆?”

“你的感觉,未免也太自我良好了一些。”

“难道不是吗?”他慢条斯理地调整着球杆的位置,“柯月,你知道你现在看起来像什么吗?”

“就像是一只,不服气长辈管教的小狼崽子。”

“闭嘴!”她沙哑地吼出了声,指甲嵌进肉里,渗出了血。

最后一个球进洞。

柯哲恩全程没有一丝失误,他完全不给对手一丁点机会。

一杆清台。

他最后擦拭着手里的球杆,侧过身看了柯月一眼。

“你看,我还是赢了。”

那一眼傲慢十足,像是在看一个小丑。

于是柯月再也忍不住了。

球杆断裂成两截掉到了地上,激起一圈涟漪。

她愤怒地冲上前,妄图把眼前这个人打倒在地。